話雖這么說,斗志也雖很昂揚,但蘇塵的身體畢竟是血肉之軀,而且她本來就已經(jīng)很單薄的囚服,因這幾日的山林生活,更是已被扯的七零八落的到處是口子,不可避免地露出了里面一些肌膚,此刻被冷風這么直直的一吹,皮膚立刻率先誠實的起了最敏感的反應,帶的身體無法控制毒顫抖了起來。
蘇塵瑟縮了一下,有心想摟著彬彬坐下去縮起身子,但又怕看不到山下的動靜,只能徒勞無功地拉緊了殘破的衣服,強忍著寒冷堅持著,并不住地打量山下和四周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村落座落在一個并不十分寬敞的山谷之中,似乎只有一面通向外界。
望著那條蜿蜒著消失在山后的小路,蘇塵怔怔的發(fā)呆,現(xiàn)在她除了知道這是個古代的封建社會外,其它的還一無所知,更別說了解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了,一瞬間,蘇塵忽然感覺有些害怕,有些懷疑……幾乎身無所長的自己,真的能在這個世界順利的生活下去么?
想到茫然的未來,蘇塵的情緒不免又有幾分低落下來,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那些漸起的炊煙之上。
一縷、兩縷、三縷……村民們開始做飯了!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一家團圓地圍坐在一起,共同分享也許并不豐富卻一定熱氣騰騰的晚餐。
如果沒有這一切的變故,也許此刻彬彬和她姐姐也會成為這其中的一員,守著那個貧瘠卻溫暖的家,而今,這個家卻沒有了。她們,該往哪里去呢?
蘇塵怔怔地望著那些斜升到天上的煙霧,原來不知不覺,又是黃昏了呢?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后,第幾個黃昏了?
應該是第三天了吧!好像她剛來的那天,差不多就是在這個時候遇見彬彬和丁羽的。唉,丁羽……想到那個可憐的女孩子,蘇塵又嘆了口氣,望向懷里鼻息更沉的彬彬,睡著了也好!至少睡著的時候,他能放松些,不像清醒時那么痛苦。
感覺到山風的風向又有點變了,蘇塵忙小心地半轉(zhuǎn)了個身,顧不得自己更加發(fā)冷的身體,將身子移到起風的那一面擋著,愛憐地保護著彬彬少受一些冷風的侵襲。
那位好心的喬大叔,應該已經(jīng)下山一個多小時了吧?怎么還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是不是那張家的人還在村子里,所以喬大叔才無法分身回來?還是……蘇塵擔憂地注視著毫無動靜的山下,突然不期然地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萬一那樵夫不是去打聽張家的人還在不在,而是去向張家或官府告密的,那該怎么辦?看這小山村,戶與戶之間都有許多樹木栽種著,如果現(xiàn)在他們已避開自己的視線悄悄地上山來捉人,那……
蘇塵立刻被這個猜測嚇出了一身冷汗,急忙站直了身體,睜大了眼睛仔細地巡視著山下,沒想到這么一動,腦中忽然一陣昏眩,幾乎一頭便前邊栽去。
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啊!
蘇塵暗叫不好,急忙將身子靠回樹干閉上眼努力的呼吸,過了一會,暈眩感方才微微地消退了一些,她立刻第一時間地看向山下,準備稍有不對,就立刻撤退。幸好正好看到喬大叔獨自一人從村里出來,走向自己的屋子,而他家的房舍前后并無其它人。
蘇塵小心地又檢查了一邊,確定確實沒有人跟著喬大叔回家,這才稍微地松了口氣,只是眼睛卻再也不敢放松片刻,竭力地打起精神守著。一會后,喬大叔終于又出來了,肩上還挑著一副籮筐,只見他小心謹慎地向周圍看了看,這才快步地向山腳下行來。待他到了山腳,在山頭的蘇塵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只好提著心繼續(xù)等待。
大概等了十幾分鐘后,山林間的小路上終于再度出現(xiàn)了喬大叔的影子。
“彬彬?姑娘?”喬大叔小聲地叫著。
“喬大叔,我們在這里。”蘇塵有些遲疑地回應道。
喬大叔立刻偱聲走了過來,看到她們頓時松了口氣,也不多解釋,匆匆地走了進來,放下?lián)雍螅⒖虖幕j筐中拿出一個包裹背在身上,急聲道:“趕緊跟我走!”
“謝謝大叔,張家人都走了嗎?”蘇塵還以為他要帶她們下山,忙準備搖醒彬彬。
“唉,”喬大叔皺著眉嘆了口氣,看到蘇塵懷里的彬彬,放低了聲音,問道,“彬彬睡著了嗎?”
“嗯,他昨天一夜沒睡,今天又趕路一天的山路,累壞了。”蘇塵心疼地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又追問道,“大叔,村里的情況到底怎么樣了。”
“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邊走邊說吧!這位姑娘,彬彬讓我來抱,”喬大叔彎腰抱起彬彬,“張家的人還沒走,我要帶你們?nèi)チ硪粋€地方先躲躲。”
張家的人還沒走?蘇塵頓時有些六神無主起來,看到喬大叔已抱起彬彬往樹林外走,忙勉強地跟了上去,急道:“我們要去哪里?”
“去老葛打獵時住的屋子,姑娘你要跟緊了,這里到木屋那里,還有將近一個時辰的路,我們必須在天黑前趕到。”
一個時辰?蘇塵聽到這個時間,腳當時就軟了。她當然知道古代的一個時辰就代表著現(xiàn)代的兩個小時,如今她幾乎已是筋疲力盡,哪里還能走得了兩個小時的山路?
喬大叔見她沒跟上,回頭一看,正好見蘇塵歪倒了下去,急忙又抱著彬彬走了回來,騰出一只手扶起她,歉疚地道:“姑娘,對不住了,不是我們不想收留你們,而是村里的人窮,也就那么兩三間屋子,張家的人又隔個半天就來搜一次,實在沒法藏你們啊!”
蘇塵虛弱地笑道:“我明白,喬大叔,謝謝你!”
“你也不要謝我,我能做的太有限了。”喬大叔見她一時之間實在走不了,不由地有些發(fā)愁,“你怎么樣?要不要緊?”
“我……不要緊。”蘇塵咬牙逼自己站起來,“我們走吧!”
“那好!那你小心點。”喬大叔點點頭,往前面引路,沒走兩步,又停了下來,自言自語地道,“一個時辰的山路呢,這樣也不是辦法。”
他忽然又折了回來,拖出那對籮筐,撥開筐繩把彬彬放了進去,對蘇塵道:“姑娘,索性我挑著你們?nèi)ズ昧恕!?
“這……這怎么可以?”蘇塵又是感動又是惶恐地道,“大叔你放心,我自己能走。”
“唉,既然你叫我一聲大叔,大叔就不是外人,你就不要再逞強了,上來吧,瞧你瘦的沒幾兩肉的樣子,重不了多少!”喬大叔一邊扶著蘇塵硬往另一頭的籮筐走去,一邊爽朗的笑道,“大叔常年在山里打柴,這點力氣還是有的。”
實在沒有力氣的蘇塵,只得紅著眼也紅著臉邁進籮筐里,好在這籮筐不小,勉強地容納了她。
“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來,姑娘,我瞧你身上衣裳太單薄了,先穿上我婆娘的衣服吧!”喬大叔扶著蘇塵在筐里坐好后,又打開包裹,遞給蘇塵一件厚厚的布衣,轉(zhuǎn)身給彬彬也蓋了一件,然后把包裹放進彬彬那頭,俯身欲挑。
“謝謝大叔!”蘇塵只覺得心里無限溫暖,眼中一熱,淚水忍不住又盈了上來。
“謝啥,姑娘你可坐穩(wěn)了,走咯!”喬大叔喊了聲號子一使力就挑起了擔子,穩(wěn)步往林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