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
上午有專業(yè)課,高斌準備下午去工行辦一張卡,然后再去福彩中心領(lǐng)獎。
他查了領(lǐng)獎的流程和事項,提前做好了準備。
帽子、口罩、墨鏡,領(lǐng)獎三件套是少不了的。
沖鋒衣、牛仔褲、足球鞋,全是新買的,不為別的,只為一個心安,把風險降到最低。
教室里坐的稀稀拉拉,不少人已經(jīng)在實習單位當牛做馬,自然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像地質(zhì)學這種專業(yè),就業(yè)方向并不狹窄,但大部分都在體制內(nèi),要不就是國企。
你要么有門路,家里有關(guān)系,能鉆營進體制內(nèi)的單位,要么有專業(yè)技能和水平,早早被教授看中,參加各種課題小組。
剩下的一些四六不靠的,就好像高斌這種,就只能自謀出路,專業(yè)對口那是想都別想。
昨晚高斌找到了人生目標,對未來的規(guī)劃有了個朦朧的認識,躺平是不能再躺平了,他要努力的掙源質(zhì),搞清楚這個時空震蕩是怎么回事。
源質(zhì)還剩下71薩爾,三次實驗,全是血虧,原來還沒啥感覺,現(xiàn)在想來真是肉疼。
第四次實驗再不能拍腦袋決定了,要仔細分析琢磨。
時空震蕩……時空震蕩是什么?
老師在上面講,他在下面想,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結(jié)合三次實驗的體會,高斌認為這個時空震蕩應該是通過筆記本對現(xiàn)實進行干涉,讓原本不應該發(fā)生的事實和現(xiàn)象產(chǎn)生,就好像往水面投下一粒石子,濺起來的水花和蕩出去的波紋,就是時空震蕩。
筆記本能從時空震蕩中汲取源質(zhì),有源質(zhì)才有更多的石子。
至于修正,是讓水面恢復平靜。
所謂真理,是永遠改變了水面的狀態(tài)。
高斌覺得這樣理解應該沒錯。
那么制造時空震蕩的合理辦法,自然是如何用最小的石子、濺起最大的水花和波紋。
很簡單不是嗎?
最小的投入,最大的產(chǎn)出。
只是該怎么做呢?
高斌覺得,第四次實驗,一定要始終貫徹這個宗旨,只是現(xiàn)在還沒有靈感。
下課鈴聲響起,高斌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跟同學說著話。
這時,輔導員神色匆匆的走了進來,拍了拍手,說道:“同學們有個好消息,我們省新發(fā)現(xiàn)了一座大型油氣礦場,需要大量人手做前期的地質(zhì)勘探,學校為我們爭取到了這個機會,每個人都可以報名。”
教室里頓時就議論開了。
心動的有,遲疑的也有,高斌是不感興趣,這種項目進去了也是當苦力,辛苦幾個月可能什么都撈不到,而且還不自由。
“這是個好機會,以后不管是成立礦業(yè)公司還是相關(guān)的行政、事業(yè)單位,都會從你們當中優(yōu)先錄取”
這么一加碼,遲疑的聲音頓時不見了,就連高斌都有點心動,可見同學們一窩蜂的涌過去把輔導員包圍,又搖了搖頭。
何必呢,朝九晚五的平凡人生已經(jīng)不適合自己。
“老三,快去報名啊,愣著干什么?”
謝小天報名回來,見他還傻傻的坐在那發(fā)愣,過來推了他一下。
高斌搖了搖頭說:“我就不去了,另有安排”
“什么安排,別犯傻,多好的機會”,謝小天再勸。
高斌還是搖頭。
“你很奇怪,非常奇怪”,謝小天很是狐疑,高斌背起書包,下節(jié)課在階梯教室,丟下一句我先走了,溜之大吉。
上午的課上完,學校通知大三學生的實習期從下一個月一號開始,以后幾個月停課。
這正中高斌下懷。
回到宿舍,舍友還沒回來,他換上一身行頭,悄悄的出了校門。
一個小時后,戴上口罩和墨鏡,深吸一口氣,大步進了福彩中心的大門。
又是一個小時后,他從工行的經(jīng)營網(wǎng)點里出來,銀行卡里多了八百多萬的存款。
坐在回學校的出租車上,高斌在想怎么把錢給家里打過去,發(fā)愁該找什么借口。
再一想,還找什么借口,彩票中獎就是最好的借口。
他在學校附近下了車,找了個安靜地方,撥通了家里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他就大聲說:“媽,我有錢了,我爸有錢治病了,真的,我中了彩票,雙色球一等獎,剛剛從銀行出來”
“小斌,你在說什么傻話,什么中獎,你沒事吧?”
老媽的反應不出所料。
高斌早有準備,發(fā)過去銀行卡賬號截圖和在福彩中心領(lǐng)獎時拍的照片。
電話那頭好一會沒有動靜。
高斌生怕她在激動之下身體也出現(xiàn)問題,連叫了好幾聲,聽筒里才傳來一個壓抑的哭聲。
“媽,你怎么了,這是喜事,你哭什么?”,高斌眼睛也紅了,故作怨怪的說。
“好,好,咱家的房子保住了,好,真好”,高媽媽先是梗咽的慶幸,接著又擔心的說:“這事沒人知道吧?你現(xiàn)在在哪,安不安全?”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那就好,那就好,千萬別說出去,就是你姐和你姐夫也不能說”
高斌笑道:“這話可不能讓我姐聽見,再說這才多少錢,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家底都比這點錢多”
“你懂什么,窮人乍富,最是……算了,記住千萬別說出去”
“知道了,我等會把錢打過去,先說好啊,我要留五十萬自己用,你別嘮叨”
滿以為她會說我?guī)湍愦嫫饋恚X留在你手里肯定要亂花之類的,誰料恰恰相反。
“你匯五十萬回來就行了,十萬還給你姐夫,剩下的給爸爸治病,不夠再跟你說”
高斌奇道:“為啥啊”
“錢到了我手里,以后怕說不清楚”
高斌慢了半拍才想明白,心里很不是滋味。
女兒嫁出去了就是半個外人,兒子才是自家的,這種觀念就連身為人民教師的老媽也不能免俗。
掛了電話,高斌就往附近的銀行趕。
這時林朝陽的電話來了,又是問聯(lián)誼宿舍的事。
真是的,有這么饑渴么?
高斌哪有心情管這種事兒,但林朝陽說快要實習了,非要他打個電話討個準信。
無奈之下,只好攔了輛出租車,在車里撥了電話。
穆思雨那邊好一會才接通。
“喂?”,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奇怪,好像是捂住話筒在說話。
“是我,高斌”
穆思雨說:“有事?”,語氣有些冷淡
高斌有些不高興,他現(xiàn)在不想再當舔狗了,就直接說了來意。
“這樣啊”穆思雨有些遲疑。
高斌說:“不行就算了”,就要掛電話。
“你等一下”,電話那頭一陣雜音,過了一會,穆思雨的聲音傳來,“你不會換個時間再說啊”
高斌不答。
穆思雨也不說話,看來是被他這種生硬的態(tài)度氣到了。
安靜了一會,銀行到了,高斌就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