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鳴塵也沒想到林筱鹿竟然會注意到這種小細節。

“我冬季校服破了，拿去縫補了。”他敷衍了兩句，心說今天得去找楚芷薇，盡快把校服要回來。

不然要是被林筱鹿撞上，指不定又鬧出什么誤會。

來到學校，上午第一節課就是數學課。

“現在發試卷，我希望每位同學都能嚴肅對待隨堂測驗。你們現在的每一分努力，都可能在高考時為你們拿到關鍵的一分。”

數學老師不茍言笑地說道。

路鳴塵漫不經心地轉筆，一邊等待前面發試卷，一邊偷瞄旁邊的林筱鹿。

即便穿著臃腫的校服，仍然不難看出少女是個罕見的美人，專注認真的眼眸，微微張開的紅潤小嘴，就連捉著鋼筆的青蔥玉指都宛如雕塑大師的杰作。

“美女就是美女啊。”

路鳴塵頗有唏噓，他這一屆的女生現在還看不出顏值，只有等到上大學解放后，靠著穿搭和化妝才會變得熱辣和性感，穿著藍白校服大家都沒什么辨識度。

但像林筱鹿這樣真正的美人胚子，是完全不需要化妝的，就是素顏和穿著藍白校服，毫不起眼地坐在角落里，一樣能成為眾人眼中的白月光。

試卷很快發下來了，路鳴塵收斂心神，一共十道小題，兩道大題。

路鳴塵奮筆疾書，速度飛快，偶爾停下來，變換思路，在草稿紙上演算出正確的解題過程后，抄寫到答題紙上。

整張卷子做完的時候，竟然有一種酣暢淋漓的快感。

路鳴塵回頭看了一下，距離測驗結束的時間還有十五分鐘，大部分人還在抓耳撓腮。

有的同學趴在課桌上，放棄了掙扎。

更有甚者，把ABCD四個選項寫在紙上，揉成紙骰子，拋到哪一面就是哪個選項。

路鳴塵檢查了一遍，確認答案沒有抄錯后，第一個走上臺交卷。

“這么快就有人放棄了？”

看到第一個“直面慘淡人生的猛士”出現，其他同學微微一怔，很快就有第二個第三個同學鼓起勇氣跟了上去。

路鳴塵點點頭，看見其他人也這么快交卷，心說果然不止我一個人覺得題目有點簡單，數學老師這次出題應該是手下留情了。

數學老師本來在講臺上慢悠悠地喝茶，看到路鳴塵這么快交卷時，也是皺了皺眉。

可當他隨意拿起對方的試卷，眼睛突然一亮。

一路看下去，十道選擇題，基本沒什么問題，滿分。

兩道大題，也寫滿了。

尤其最后一道題，其實他這次有意加強了難度，為的是鍛煉大家的拓展思維。

而路鳴塵居然給出了和他的“標準答案”不一樣的解法。

有意思，小路同學最近在學習上很用心啊……

數學老師贊許地點了點頭。

每年都有這樣的學生，高中前兩年又是去網吧又是打臺球，經常惹是生非，把學校鬧得不可開交，可一旦到了高考就突然懂事起來，成績飛快進步。

路鳴塵在老師的眼里明顯成了后者。

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這種學生反倒比那些一直優秀的尖子生，更讓老師覺得難能可貴。

……

“臥槽，路哥，你怎么還有十五分鐘就放棄了？”

“路哥真猛人也，我還是第一次敢在考試時滿前交卷！”

“哎，數學老師這次真夠狠的啊，以前測驗我還能大題混點步驟分，這次連題目都沒看懂……”

教室走廊外，同學們一言一語地起哄道。

路鳴塵露出詫異的眼神：“你們在胡說八道什么？我當然是做完了才出來的啊。”

“？？？”

有人呆住了，干巴巴道：“路哥，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我們都是看你第一個交卷，才敢跟出來的。”

“我知道。可我是提前做完了才出來的。”路鳴塵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們一眼。

“……”

眾人開始冒冷汗了。

不是，我們以為你提前交卷是放棄掙扎。

結果還真做完了啊？

路鳴塵看他們還有些不相信，也懶得解釋。

“路鳴塵，你跟我來一下。”

過了一節課，大課間休息的時候，數學老師從辦公室里出來，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路鳴塵愣了一下，剛剛跑完操的他連忙喝了兩口水：“來了。”

學生時代由于個性張揚，他被叫去辦公室的次數不少，早就已經輕車熟路。

此時，其他班的“好”學生，如班長或課代表之類的同學異樣地看了他一眼。

路鳴塵壓根不在意他們的眼神，自顧自地拎起辦公室里的開水壺，笑嘻嘻地給數學老師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

數學老師無語地看著對方自來熟的動作，但也沒說什么。

很多高三學生在他面前會表現得很緊張或坐立不安，但其實他也才剛剛大學畢業沒多久，比這些高三學生大不了幾歲，反而路鳴塵這樣的相處會讓人感到自然、不生分。

“我看了你隨堂測驗的卷子，考得不錯，進步還挺大的。”

數學老師點評道。

“都是劉哥教得好，我聽您的課有如醍醐灌頂。”

路鳴塵嬉皮笑臉地說道。

數學老師姓劉，叫劉海濤，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大學畢業就考進了教師編。路鳴塵這句劉哥還真沒叫錯。

劉海濤推了推眼鏡：“你知道你考了多少分嗎？”

“多少？”路鳴塵下意識問道。

“147分，”數學老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班上排名第一。能看出來你在三角函數上面花的時間還蠻多的，但最后一道題考得比較全面，涉及到函數基本性質和解析幾何，你有一處解題步驟不嚴謹，我給你扣了3分。”

因為是親自監考，所以他很有自信，路鳴塵沒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舞弊。

路鳴塵接過卷子，咂了咂巴嘴，很難想象“第一”這個帽子竟然會戴到自己頭上，忍不住問：

“那林筱鹿呢？”

“她錯了一道小題。145分，排第二。”劉海濤有些惋惜，“不過林筱鹿一直成績穩定，倒是你，竟然有這么大的進步。”

劉海濤搖了搖頭，顯然是沒想到。

路鳴塵愣了一下，旋即厚著臉皮笑道：“嘿嘿，劉哥，你看我進步這么大，有沒有什么獎勵？”

“你還想要獎勵？”

劉海濤沒好氣道：“我獎勵你一本數學習題，要不要？”

他這句本來是開玩笑的話，沒想到路鳴塵居然把話接下去了：“劉哥，你要是愿意給，我有什么不敢要的？”

看到路鳴塵一口應下來，劉海濤也是有些驚訝，想了想，從自己辦公桌上的書堆里，精挑細選，找出了一本資料書。

“這本你拿去做做，有什么不懂的題目，隨時來問我。”

劉海濤也沒說什么時候必須做完。

畢竟高三光是學校里布置的作業就很多，他更傾向于對學生鼓勵，而非施壓。

“謝謝劉哥。”路鳴塵笑了笑，沒想到來趟辦公室，不僅被表揚，還白嫖了一本書。

像老師這種職業，很多書商為了推廣自己售賣的教輔資料，會找他們贈送一些習題。

以至于許多習題，老師自己都做不完。

可多余的資料書，他們又不可能賣掉，還不如送給關系好的學生，內部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