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縷陽光透過鐵柵欄的窗戶灑進來，房間內透著一股沉悶的味道。

東野涼靜靜地坐在床上，盯著墻壁角落一塊缺口發呆。

今天是重復的一天。

洗漱時，清涼的水讓他稍微醒了些。

剛回到房間，健太已經在門口等著，揮了揮手說道：

“走，吃藥去。”

另一位病友亮介已經不知去向。

“你倒是天天精力十足。”

“呵，都說人身上要有氣，才能擺脫……”

“停。”

東野涼立刻打斷。

健太聳聳肩，不再多言，只是嘟囔著跟在他身后。

又是排隊，又見到了黑川真奈站在那里檢查。

隔得挺遠的距離時，像是看見了東野涼，她隱晦的揮揮手。

等東野涼排到第一個的時候，他注意到貼著名字標簽的藥瓶有了細微的變化。

瓶子外觀比之前黃了一點點，被調換過。

接過幾粒藥片后，走到黑川真奈面前。

她眨眨眼，對東野涼小聲說道：

“涼君要加油哦~”

這個顯然是她干的，還有鼓勵是什么意思？

東野涼盯了她幾秒，然后將藥片放進嘴里，喝了杯水。

淡淡的薄荷味。

張嘴檢查完。

東野涼在轉身之前，說道：

“那我祝黑川小姐獲得勝利？”

她只是笑笑搖頭，沒再多說。

眼神中像是在暗示什么。

又是路過吸煙室。

還是昨天的那些人，這次東野涼聽清楚了，他們在談什么國際形勢與精神病院入住率是否強相關。

吃完午飯。

甩開有些粘人的健太，獨自走在長廊里。

或許自己真的有成為精神病人的潛質。

已經有點習慣病院生活了，人類這可怕的適應性……

外面的天氣格外熱，讓人喘不過氣，今天的腳步聲比平時少了很多，連看護人員也比平時稀疏。

“啊，護士長你好。”

東野涼在經過一間醫生辦公室前見到了熟人。

山口靜香正抱著一疊文件，準備往樓上走。

她表情有些意外，對東野涼點點頭說道：

“翔太住院這幾天感覺氣色好不少啊，醫院怎么樣，住得還習慣嗎？”

她對這個孩子印象挺深。

“都挺好的。”

東野涼隨便客套兩句后問道：

“那個……新來的護士姐姐呢？只在今天早上見到過她。”

“哦，她今天休假，本來實習期是不能隨便請假的，但說是家里有事情，就批準了。”

山口靜香突然回想起前幾天對這孩子的印象是愛撒嬌，似乎和新護士挺合得來的。

“怎么？才半天不見就想見她了，那可得等幾天，要乖乖的才能見到哦。”

語氣里充滿了哄小孩的口吻。

“這樣嗎？”

東野涼點點頭，沒再多說什么。

看樣子她已經找到了想要的東西，先一步離開。

這時，走廊里的電燈閃了閃。

他抬頭看著天花板上的熒光燈管，像是接觸不良般的一節一節閃動，還發出那種低低的電流音。

“這里就是一點不好呢。”

山口靜香開口道：

“建院時間久，線路也老化了，還在郊區。”

說完后，她又搖搖頭。

跟一個病人吐槽這些有什么意義呢。

“是嘛。”

東野涼盯了會。

心中忽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怎么和他家附近那一片區域一樣……

很多次晚上出門買便當的時候，路燈也說是老化了，閃爍著，還有些奇怪的響動。

“那么……”

山口靜香離開前對東野涼微微彎腰，也不在意他在關注什么。

片刻后燈光不再閃爍。

東野涼繼續往前走。

昨天他們說的可信度又高了幾分，這邊也得想辦法加快進度了。

……

外面從遠處傳來警車鳴笛聲。

東野涼停下腳步，趴在窗戶旁往外看去。

門口處停了一輛警車，這是他一直等待的東西。

不一會，兩名警察架著一個男人走了過來。

他的身形瘦削，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頭發白了一半。

和照片上的模樣幾乎一致，只是老了不少。

“小林浩二。”

東野涼在嘴里喃喃，目光鎖定在這個男人身上。

看來今天就是自己找到突破口的日子。

最遲明天，也該離開了。

走向醫院大門的小林浩二像是注意到了東野涼的視線。

抬頭望過來。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時間仿佛凝滯了一秒。

東野涼對他揮了揮手。

小林浩二的表情淡淡，好像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的眼神。

他只是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后在警察的提醒下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

東野涼從窗戶邊離開，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今天下午正好有自由看電視節目的環節。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直到合適的時機到來。

……

“誒，今天就有你期待的電視環節，要是我搶得過的話，推薦你看《世界奇妙物語》前年的夏季特別篇。”

“等下你幫我個忙。”

東野涼說道。

二人走在前往娛樂房間的路上。

“行，包在我身上，就算他們打我一頓也得讓你看到這季特別篇。”

“這個風險太大了，到時候你……”

東野涼在他耳邊簡單吩咐幾句。

“就這？你還不如讓我去偷菜呢，早看那幾個霸占電視機的家伙不爽了。”

健太撇撇嘴，有些不服。

“今天晚上的蘋果繼續給你吃。”

東野涼放出絕招。

“呵呵，這個不錯。”

健太高興地拍了下他的后背。

“你說我出去后，在菜園子旁邊種幾棵蘋果樹怎么樣？

名字就叫富士山，到時候種出的蘋果顏色和火山噴發一樣紅，肯定有人喜歡。”

“到時候注意下別商標名字侵權了。”

“沒事，出事往這醫院一待就啥事沒有了。”

“你倒是挺會利用身份優勢的。”

精神病院的大娛樂室位于四樓的走廊邊角，左右連接病房和醫院正面。

東野涼和健太走到門口。

房間內沒多少人，大概二十多個。

電視機被放置在房間前面的一角，是一臺老式的大屏幕，外殼已經發黃。

旁邊還有一臺笨重的機器，錄像帶疊的很高。

這是病人們少有的娛樂活動，但并不是每個人都對此感興趣。

電視機前只坐著五六個人。

東野涼往后面位置看去。

果然。

小林浩二坐在凳子上，離得很遠靠近墻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