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的區域劃分并不復雜，幾人找好座位坐在一起。

餐廳很寬敞，白色的天花板搭配陳舊的長方形餐桌。

東野涼鼻尖聞到食物混雜的味道，周圍的病人不太安分，嘰嘰喳喳的有些吵鬧。

“好啦，安靜安靜，不安靜下來的話可不發晚餐哦。”

一名護士拍手，聲音很大。

她見下面的動靜平息后，才和幾名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推著車，依次分發餐食。

托盤里的食物看上去還算豐盛，主食是米飯，菜是一塊雞胸肉，一勺蔬菜，還有一點涼拌的海藻。

每人還分到一顆蘋果或者一瓶牛奶。

東野涼默默用筷子撥弄那塊雞胸肉，邊觀察整個食堂的情況。

發現老年人占大多數，沒有見到黑川真奈。

幾人吃的差不多了。

“這個蘋果你還吃嗎？”

健太指著東野涼前面說道。

“給你。”

東野涼點頭。

剛準備離開。

“那是我的！”

“明明是我拿的，你少說廢話！”

他視線一轉，瞧見兩個老頭在為桌上的一顆蘋果爭吵，嗓門蓋過了周圍的交談聲。

兩人各執一詞，像兩個為了玩具吵架的孩子。

隨即又有幾名護士上去調解。

東野涼看了會，有些無語。

這里的氛圍，倒像是一間亂糟糟的幼兒園。

……

翌日早上。

簡單的洗漱后，每一層的病人都會按照時間表，排隊領取藥物。

東野涼也在其中。

前面一個護士坐在前面，桌上擺放著貼了姓名標簽的藥瓶，邊上一張表格對應著每日用量。

旁邊的那名護士面前的桌子上擺著水杯，是檢查病人有沒有將藥吞下。

東野涼排隊快要走到近前時，注意到那名檢查的護士是黑川真奈。

抱著手臂，明亮的眼睛一一掃過患者，沒什么表情，顯然是在注意每個人是否按規矩把藥吃下去。

當她看到東野涼時，眼睛微微一閃駐足片刻，對他挑了挑眉。

隨后迅速恢復了之前的模樣，仿佛剛才只是錯覺。

東野涼排到了第一位。

“姓名。”

坐著的那名護士見是生面孔，開口問道。

“翔太。”

說完抬手亮出手環上的名字。

她在那一堆藥瓶里翻了下，找到后擰開蓋子。

東野涼注意到這個貼了名字的小藥瓶看起來很新。

果然，打開后還沒有開封口，上面有一層鋁箔密封。

這顯然不是之前計劃好的。

也就是說，在泥木辦理入院的時候，偷偷就將藥掉包了。

“咦？”

這名護士下意識挑起眉毛，隨后便不在意，在名單上找到對應名字的用量。

把藥放到面前患者的手中。

“下一位。”

東野涼低頭望著這兩顆白色的小藥丸。

不知道有病的吃了會不會好，但他確信，沒病的吃了肯定不會好。

黑川真奈將這一切看在眼底。

在東野涼走到她面前時，一直沉默工作的她忽地開口：

“翔太要乖乖吃藥，病才能好哦~”

那聲音很小，但甜膩得讓東野涼一陣雞皮疙瘩。

他翻了個白眼，也沒有反駁，將手中的藥片‘放’進嘴里，實則偷偷藏在手心。

拿起面前的一個水杯喝了起來，喉嚨滾動兩下。

黑川真奈目光淡淡看著他，眨了眨眼，隨后笑著說道：

“翔太真乖。”

東野涼手指間夾著藥片離開。

如果檢查的人不是黑川真奈的話，等下就只能找時機盡快催吐，沒有前科的病人應該不會管得很嚴格。

走廊上，東野涼見一個房間門口，一名男護士拿著一個大塑料盒子。

里面全是香煙，上面也貼了人名。

他的目光略過房間內，不少患者正圍在里頭，吞云吐霧的同時在瞎扯著什么，像是在激烈的討論某些高級議題。

這里應該是每天病人定時定量分發的吸煙室。

在進來之前，東野涼就知道，這個地方的煙，可是比錢還珍貴的硬通貨。

他手指在兜里摸了摸，確認自己悄悄帶進來的東西依然存在。

或許能在關鍵的時刻派上用場。

……

中午，午餐后的休息時間。

大部分患者聚集在一間大的活動室內，這是醫院專門提供病人放松和互動的空間。

有人三五成群地閑聊，有人獨自在紙上畫畫，更有人發呆。

外面走廊是一排排的電話亭，有幾名護士站在那里。

不少患者站在電話機前給外面的親人打電話。

還有幾個位置是專門接電話的，不時會有護士大聲喊某某的家屬來電話了。

東野涼注意到。

有名患者已經拿著電話十幾分鐘了，嘴上還一直說個不停，講著什么我過得很好，別擔心，每天吃什么的家常話，刻意的大聲。

“呵，那個老頭天天這樣，他根本沒有打電話，也沒有親人了。”

坐在一旁的健太見東野涼的視線看向那邊，開口說道。

“是因為形成習慣了嗎？”

東野涼問道。

“不是這樣，是被他的幾個老頭朋友嘲笑，說沒人關心你，都多久沒有接到過電話了。”

“這么無聊么……”

“這里確實無聊，老實說，我出去后想去種菜了，你覺得怎么樣？”

“不當醫生了嗎？”

東野涼有時都想說這位健太是不是人機。

“醫生太難了，我連自己的病都治不好。”

“醫者不能自醫，你應該將學到的知識用到其他病友上檢驗。”

下午時間東野涼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小林浩二還沒有回來，現在也只能簡單的做些信息收集。

……

“有一位叫羽山直子的女生打過來的電話，是誰的家屬？”

東野涼聽到后望過去。

是黑川真奈在喊。

雖然像是在問詢，但目光卻盯著東野涼，明顯通過電話里的信息知道了什么。

東野涼歪歪頭，有些疑惑。

班長大人怎么會打過來？

當聲音再次響起的時候，東野涼走了過去。

是個在角落的電話亭，稍微隱匿的空間。

“翔太，這位女生就是那天拋下我，和她去約會的嗎？還真是關心你呢。”

見東野涼走過來，黑川真奈這時用手按住聽聲筒，開口說道。

他感覺……

這一幕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