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扶搖
- 諸天:從驪珠洞天開始境界往生
- 汪九州
- 2225字
- 2025-01-21 21:55:14
崔東山坐于馬車內(nèi),稍稍掀開車簾,看向走在最前方的李飄。其步履輕盈、兩袖清風(fēng),步于前方若仙人開路。但自相遇那天后,兩人便再無所言,行如陌路。
謝謝也為練氣修士,聽聞李飄修行之坦途,很向往李飄那副無所求的風(fēng)姿。于祿見李飄右眼幽深淡漠,只敬而遠(yuǎn)之。他更喜歡陳平安,因而樂于看他練拳走樁、抓魚、做飯。
崔東山瞧著那渾身上下空空蕩蕩的一行五人,便知李飄身懷方寸。他更是知道,自己求林守一也好,李寶瓶、李槐也罷,都不如去求李飄來的管用。他相信只李飄一句話,陳平安有很大可能接受自己的拜師,但因果交織這東西玄妙又嚇人,李飄那日嘴上說想要那些寶物,但其實(shí)連喜歡都沒。
李飄似是察覺到什么,轉(zhuǎn)身看去,便見崔東山目光,微笑著抬起右手,伸出一根食指,崔東山冷漠地看他一眼,撇下車簾。
謝謝看到這一幕,跑到李飄身邊,舉起一根食指問道:“這是何意?”
李飄看著臉上不知涂抹了什么,一臉黝黑的謝謝,柔聲道:“沒什么意思,你不覺得這樣比一下,很有高人風(fēng)范嗎?”
謝謝眼里透著顯然的不信,然后笑問道:“林守一說你的棋下得極好,要不手談一局?”
李飄聽她邀棋,心里略癢,便從心道:“好啊,守一不愿與我下,等休息時(shí),請(qǐng)多指教。”
謝謝笑了,她覺得李飄很溫柔,很隨和,更有風(fēng)范了。
于祿在后面冷眼旁觀,輕搖了下頭。他曾見過一個(gè)人,那人與李飄氣質(zhì)相似,也很高強(qiáng),待所有人都好。你初見他為寒冬凜冽,后為春風(fēng)化雨,再后來他才明白,那人其實(shí)誰也看不上,以萬物為芻狗。
李飄與謝謝于樹下對(duì)弈,一片落葉飄下,李飄接住了它,謝謝盯著棋局,眉頭皺得極緊,待深思熟慮落下一子后,看著李飄把玩著樹葉,問道:“怎么了?”
李飄任由手中樹葉被風(fēng)吹去,隨意捻起一子落下,問道:“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今年春去極晚,夏來極遲。”
謝謝想了想,還真是如此,以前這時(shí)早入夏了,天氣也難免浮躁起來,便問道:“你知道為什么嗎?”
李飄沉思片刻,搖了搖頭,謝謝看向了棋盤,接著天人交戰(zhàn)。李飄知道緣由,但不想深究。
崔東山終于過來湊了湊熱鬧,只看了棋局一眼,嘴里便嘖嘖嘖地怪叫道:“謝謝,你說一個(gè)人終究要走入那無可避免的死局時(shí),卻只能無可救藥地往前走,那種人該稱作什么?”
謝謝剛要說話,李飄淡然道:“是英雄,是君子,是敢為天下先。”
崔東山哼了一下,拉著長(zhǎng)音道了一字,‘好’。李飄看向他,謝謝看二人似劍拔弩張,識(shí)趣道:“我認(rèn)負(fù)。”
李飄邊收棋子邊道:“觀棋不語……”
崔東山不等他說完:“我是真小人。”,而后他蹲在李飄身邊問道:“我只問你,要我做什么,你才會(huì)讓陳平安收下我這個(gè)弟子?”
李飄盯著崔東山的眼睛,問道:“老秀才是誰?”
崔東山沉默不語,而后用眼神殺走了謝謝
李飄再問道:“如今你這么聽話,還如此放得下面皮,難不成是你老師?”
崔東山嗯了一聲,然后他便聽到李飄問道:“是齊先生的老師嗎?”
崔東山依舊答聲嗯,他的耳朵里傳來了李飄的話語,“強(qiáng)嗎?”
崔東山嘆了口氣道:“自然。”
李飄哦了一聲,問道:“那你說一個(gè)連自己弟子都救不了的老師,是不是很……”
崔東山帶著全然的殺意,起身怒斥道:“你懂得什么,竟敢在這里大放厥詞,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遠(yuǎn)處陳平安其實(shí)一直盯著,見此情狀,眼神頓時(shí)凌冽,竅穴內(nèi)的劍氣已如箭在弦,蓄勢(shì)待發(fā)。李飄笑著對(duì)著他搖了搖手,意為無事安心。
此時(shí),崔東山的手心似被戒條抽打了數(shù)下,紅腫不堪,李飄瞟了一眼,笑了笑,冷聲道:“你如果是陳平安的弟子,若哪一天遇上生死大事,他定會(huì)舍命救你,不過,你不配。嘴巴一張一閉就要為人弟子,拜人為師,傳道、授業(yè)、解惑,你要何?滾遠(yuǎn)點(diǎn)。”
崔東山捏緊了自己那只紅腫的手,心神交戰(zhàn)道:“老頭子,你聽聽,人家罵你救不了齊靜春。怎么為你說句話,還錯(cuò)了?不不不,齊靜春一心求死都是我的錯(cuò),不,是崔瀺的錯(cuò)。什么?我心不誠(chéng)?我就差磕頭了,當(dāng)年你收崔瀺的時(shí)候可沒這么難吧。我是崔東山!”
傍晚,日薄西山,崔東山一臉不情愿地走到李飄身邊,李飄盤腿坐于樹下吐納,旁若無人。
崔東山不情不愿地作揖道:“你白天罵的對(duì),是我錯(cuò)了。”
李飄將最后一縷靈氣轉(zhuǎn)生完,平靜道:“破暝是你寫的?”
崔東山搖了搖頭:“崔瀺寫的?你看過?”
李飄點(diǎn)點(diǎn)頭:“是我看的第一本書,是齊先生給的。”
崔東山聽聞是齊先生給的,好奇問道:“看完感覺如何?”
“又臭又長(zhǎng)。”
聽到如此不客氣的評(píng)價(jià),崔東山拍了拍手,大笑道:“好,漂亮,正說出了我心中所想,這就算是英雄所見略同。”
但李飄斜眼看了一眼,接著道:“但也不是全無用處。能寫出這樣書的人,不會(huì)是壞人,但也極難做好人。”
崔東山坐到他身邊,抱著腿,道:“好壞不是與那黑白一般?”
李飄問道:“所以齊先生也許因?yàn)檫@樣而失望?”
崔東山笑著搖了搖頭,道:“鬼都不知道,要不你問問春風(fēng)?”
李飄看向一臉惆悵的崔東山,如那失了家的人,肯定道:“你一定會(huì)被平安的劍氣劈。”
崔東山一臉苦相,問道:“有何辦法?”
李飄笑道:“要不你問問春風(fēng)?”
崔東山直接后仰躺倒,看著樹枝縫隙間的天空,道:“算了,跟你說一聲,扶搖州的水月洞天,會(huì)在明年十二月初八開天門,十八個(gè)名額。”
李飄問道:“有我的?”
崔東山瞥了他一眼,道:“這么大的天下就十八個(gè)人,當(dāng)然是去比啊,你以為阮邛是很大的靠山嗎?”
李飄問道:“為何要比?驪珠洞天不是鄭大風(fēng)收買路錢放行嗎?”
崔東山口里吐二字,俗氣,而后道:“扶搖洲,也就一位飛升境大修士,扶搖洲要扶搖的嘛,不得收點(diǎn)兒上門女婿啥的。”
李飄沉吟片刻,問道:“扶搖洲如何去?”
崔東山一個(gè)鯉魚打挺,起身后,搖頭晃腦念道:“摶扶搖而直上者九萬里,去以六月息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