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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花為籌(下)

  • 紅袖遮天
  • 染素衣
  • 4828字
  • 2008-09-05 16:09:45

香水制作出來的時候比紅顏酒更受到追捧,使得我信心大增,食髓知味,漸漸對做生意發生了興趣。慢慢對絲綢布匹,胭脂水粉美容藥方都有所涉獵。

當然有一點我得聲明,這些東西不是我個人功勞,很多幕僚大夫能工巧匠都有參與,才使得我的想法得以實現。

畢竟我地位尊貴,一呼百應。《呂氏春秋》的神話創造者也不是呂不韋。常常大人物偶然的奇思妙想,得到實現的機會本就比平民老百姓大,這是哪朝哪代都無法改變的事實。向來是人輕言微,即使推動歷史車輪進步的是百姓。

我堅信紅顏天下的商業構想慢慢會實現,只要我勤懇不懈努力,發了芽的種子會枝繁葉茂起來。

隨著生意的蒸蒸日上,我的心情也逐漸好轉起來,不再夜里失眠,不再長久抱膝發呆,也不再慵懶而動作遲緩,不再白天瞌睡。

喜悅與忙碌代替了以往的渾渾噩噩,心里那道傷疤也不會時常刻意揭起,不再看著它流血不肯痊愈的固執。

在事業有成,生活有所寄托的時候,我也會想到偶然過去。

這時我才能冷靜思考,覺得那時失敗的原因是過于把重心傾向一個人,而他的世界我卻只占了一小部分,大部分的時間他更專注于事業與朋友。

若你的世界只有他,那么不免會太過于專注而流于癡纏,而使得他心生厭倦。于你來說是苦,因為你只有他,你把自己全部都押在他身上,像一個亡命的愛情賭徒。贏了便花好月圓,輸了便一敗涂地。籌碼是掌握在他手里,你最后的一張王牌不過是賭他愛你。

對他來說,你是個負擔,使他不堪重負。在他看來,你泛濫過度的愛,囚禁了他,使得他時刻想逃。

然后他開始漸漸不滿,而你便會為了適應他的改變,而有意磨去屬于自己的任性與驕縱,委曲求全地守衛了愛情,而等到的不過是一通又一通冰冷電話。

過度失衡的二人世界,終于會在你步步緊逼時,迅速崩潰。

最后他仍過來一句話,你很好,我對不起你。一句對不起,便抹煞了你所有的努力,看不見你的辛苦你的掙扎,愚笨的愛情至尊的女人渾然不知所措,好似費盡心血在沙地上建了一座城堡,最后不過是“嘩”地一聲倒下。

這就是以前章解語自以為是的愛情。

他根本不知我的酸楚,也不肯了解。

太年輕,太癡傻。以為只要付出,便有所收獲,不懂即使是最真的愛情也需要刻意經營。

根本不知道若愛情是一場角逐的話,與其你追著別人跑,不如讓對方為你的腳步費點心思。人的劣根性總認為辛苦得到的,才是最好的。

而且無論男女有了屬于自己的成就,便會增添無限魅力,有了事業的忙碌也會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會過分關注對方任何一點小事都會被自己猜測半天而自苦自傷。

現在的我更成熟了,也更自信了。

這日城里絲綢布匹商家們在飄香樓召開商戶大會,我也有心聽聽她們的建議,便帶著隨從們一起前去。天香對做生意表現出越來越多的興趣,于是便有心栽培她,讓她跟著歷練。天香對服飾極為感興趣,眼光也好,慢慢培養布匹生意便能放心交給她。

為了不讓商戶們有壓力不敢暢所欲言,我們這一行人都特地衣著低調,作普通富戶打扮。我不過是一身蔥白絲綢衣裙,帶著米粒般大小的珍珠耳扣,云岫看了后在梳妝臺上撿了一塊巴掌大鳴鳳玉佩親自給我戴上,笑著說:“太寒酸了,也不好,別沒得叫別人小覷,不肯和你結交。另外你既然冒稱天香表姐,千萬別露餡。”我笑笑諾諾。

天香則一身湖綠衫裙,頭上簪著一圈寶珠茉莉,經過時一路都是香氣。清愁在旁邊笑道:“好姐姐,樣子是好看了些,可是到底與你掌柜形象不符。”原來府里種著這種茉莉珍品花開了,天香早已對它向往很久,這時早早跑去摘下簪上,不肯換下。

云岫笑著看了我一眼道:“府里的女兒都被你帶嬌氣了。”我一笑了之,我的世界觀本就是女孩子講究些好。

云岫把我們送出府,又叮囑小廝們小心些,想想又不放心,害怕街上人擁擠出意外,又多叫了幾個人跟隨。

在自己領地,還這么仔細,我倒也不好忤逆他的心思,笑笑便由著他,這人現在越來越細心。

街上人來人往的,百姓安樂,我看著心里也覺得喜慶。安城輕徭薄稅,休養生息,蓬勃發展。我心里想著慢慢查看民情,便一路走走停停,突然看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我再定眼看去,賣風車的地方已不見了那個人影。仔細想了想,原來竟然是有過一面之緣的少年,那次母皇召集說是賞梅后轉為圍獵我在路上遇見的一群孩子中,其中給我印象最深的便是這個少年,還記得他溫柔地開口貴族也是人時的悲天憫人的震撼。他的師父不就是沈天衣提起那位驚才絕艷的小師弟么,想到這里我快速追趕過去。

我氣喘吁吁跑過去,仍是搜尋不見。疏影不明所以地問道:“王爺,你看到什么啦?”我轉臉問她:“有沒有看見那次幫我們清除路面,我后來贈給他金子的少年?”疏影搖搖頭。我心情一時有些沮喪,不多時天香她們也圍了上來追問我剛才舉動。我也問她們有沒有看見,大家都搖搖頭,也許機緣未到還不能相遇,這么想想心里便覺得舒服了許多,對那個驚才絕艷的人興趣更濃厚了幾分。

大家看著我失望的樣子,又都在大街上找了找,還是沒有發現。經過一番折騰,大家對逛街失去了興趣,我看看時辰也不早了,便專心向飄香樓趕去。

到了飄香樓,把小廝和轎夫們安排在樓下喝茶用飯。我帶著天香疏影清愁上了二樓清蓮大包廂,里面已經坐了很多商戶,正三三兩兩結伴交談。我們主仆四人揀了個相對僻靜的角落,我和天香疏影三個人坐下,清愁執意不肯落座,固執地站在我背后。

幾張黑漆八仙桌拼在眾人中央,上面不過放著些炒瓜子,幾大壺茶水,還有幾壇水酒。很是簡陋,和士族聚會席上擺滿珍稀佳肴極為不同。

席間有商人問及我們商號,天香舉杯謙虛一笑:“敝號紅顏錦繡,希望諸位多多提攜。”眾人失色,慌忙請我們幾個上座,天香再三推諉才作罷。

座上有個中年婦人感慨道:“紅顏錦繡的東西也是隸屬紅顏天下的,這個是我們城主大人旗下的寶號,我們哪天一定要去見識一下。”另一個眉目沉靜的婦人也點頭道:“我們城主為人慈悲,稅收極低,別的地方十之六七,而我們才十之一二。諸位近年來能得到好日子,也多虧了這位貴人。所以只要與紅顏天下的東西競爭,我們必退避三舍以敬之。”

天香趕緊站起來拱手道:“多謝承讓,但我們在商言商,講究的就是個公平競爭。若是各位避讓,我們城主知道了未免心里不安,讓她為難,所以敬請各位如常待之就好。”

眾人接下來又都感慨一陣城主大人的寬厚仁慈等等之類。突然有聲冷冷的嗤笑傳來,唬得眾人面色一愣。發出冷笑的原來是一個二十左右的男子,他看也不看眾人舉著杯子喝酒,臉上兀自帶著譏誚:“紅顏天下的東西一出,你們的貨物就好比家雞見了鳳凰,談什么退避三舍,惺惺作態!”這個人劍眉星目,線條剛硬,大氣而英俊。偏偏這種囂張狂妄在他做來也不甚惹人討厭,反而有著俾睨眾生,天下之大,唯我獨尊的意味。

來了女尊世界,看到美男子無數,但這個絲毫沒有柔媚之氣,讓我不禁多看了幾眼。也許我的目光停留有些久了,他皺著眉直直向我射來,我也不肯想讓,也冷冷回射回去,最后他看著我嘴角微微上挑,舉杯向我遙遙一晃。

他旁邊坐著一個中年美婦,看著眾人含怒不言的樣子,忙不迭站起來作揖施禮道:“少東家言語多有冒犯,請各位海涵。是、少東家只不過對城主十分尊崇,所以才無禮于各位,相信諸位也知道我們少東家為人,情急之下,言出無意,言出無心。”那位男子淡淡看了一下美婦,雖皺著眉頭,卻沒再出言無禮,只是對著我的方向似笑非笑了一下。

“這人是誰啊?”我疑惑地低聲問天香。

“此人是長風萬里的少東家慕風行,這個人雖然為人有些盛氣凌人,狂放不羈,但他言語犀利公正愛憎分明,對于這點大家還是暗自承認的。”我旁邊坐著的一個中年女子轉臉對我笑笑低聲解釋道。

看來處處臥虎藏龍,我看著那男子低頭暗忖,什么人家才能培養出這樣飛揚跋扈的男子來。

我收回心思看了一下我的近鄰,大約三十四五歲,眉目靜好,笑起來溫柔極了,讓人心生親近。看我注視她,她又微微一笑說:“觀閣下之品貌,不似凡人,與我們城主有些相像,”

我一愣,忙道:“城主大人哪里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可以親近比擬的,夫人說笑了。”

她也一笑道:“我們城主每次出來,眾簇環擁,紅衣烈烈,令人不敢逼視。只曾遠遠一觀,也許真的是我眼花了。”

我相貌偏媚,只有紅衣才能彌補外貌缺陷,烈火紅衣反而能生出一股難以抗拒的威嚴而不致使人取笑。所以我的衣服,云岫大多都選擇正紅色。今天我一身蔥白長裙,淡化了威儀,使得五官柔和嬌媚,與平安王時有所差距。

門這時恰巧被推開了,進來一個年貌大約四十上下的男子,他身后跟著一個青衣小廝。這個男子五官平凡,給人和氣隨喜之感。他進來便有很多人和他打招呼,讓座。他隨意坐在門邊上,開口笑道:“我來晚了,請多海涵。”他含著笑轉身喊來小二道:“上幾壺荷花酒去去暑氣,再來一只叫花雞,一只八寶鴨子,醬牛肉一大盤,另外把招牌菜揀些上上,時鮮蔬菜擺擺。看著辦啊,小四。”那叫小四的小二笑著說:“爺,放心吧,一切照舊。”

旁邊就有人說又讓謝掌柜破費了,也有人問他家妻主怎么樣了。

這人就笑呵呵一一回復了,然后說:“我家妻主并無大礙,不過我害怕便讓她在家調養罷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就有人撐不住笑了,說:“謝掌柜,就你家妻主嬌貴,生個孩子還要調養。”立即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我們這滿屋女人,也沒聽說誰生養還需要調養來著,生孩子不過是瓜熟蒂落般自然而已,偏謝掌柜心疼妻主。”

聽到說起生孩子,我格外注意,據我所知,二十一世紀女子懷孕生孩子可是大事,雖然科技發達,沒有生命危險,但種種痛苦還是要自己承受的。怕痛苦不敢要孩子的女人則對老公道:“想要孩子,有本事,自己生去。”

生孩子是大事,為什么這些女人如此不以為然呢,想問問,偏偏我身邊坐著的是疏影,不是天香。最后忍耐不住,悄悄問疏影道:“生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疏影聽到后睜大眼睛看著我,好像我還是以前那個低能兒。被她看得有些發怒,我負氣道:“又沒有人和我說過這個,我怎么會知道?”

疏影嘴角浮現一個讓人痛恨地笑:“我還以為你什么都知道呢,嘿嘿。結婚這么多年了,竟然還不了解,你可真行啊。”

我面色一哂,來到鳳國后,云岫雖然是我正夫,但天地良心,我一個手指頭也沒碰人家,出去喝酒那些花花紈绔女子哪個不以為我身經百戰,哪里需要傳授這個。我大了,又成婚,父后也不好意思和我說這個。所以不知道,有什么羞恥的,俺純潔還不行啊,俺寧缺毋濫,俺品德好啊。

著我面色有些可怖,疏影收起笑低聲道:“生孩子,很簡單,若是你想要云大人的孩子,只要喝下益子草,同房一周即可。一周不成,則說明云大人不能生養。懷孕過后除了肚子會有些大,別的一切如常,十個月后便生出來了,像出恭一樣容易,毫無不適。”我張口結舌:“那一周若有別的男人,那孩子如何鑒定?”

疏影看我的眼神則有些恐怖,好像懷疑我的智商:“當然還有滴血驗親啦,否則什么野孩子都往家里帶,不是亂了啊。”

看樣子,還是鳳國女人生孩子比較容易,不過是喝下一劑藥草,便可以有兒有女,孕期一切正常,該分娩了便自然而然瓜熟蒂落,毫無痛苦,真是一樣米養百樣人,同是女人懷孕有的苦不堪言,有的不值一提。

還有另外一個好處,就是主動權掌握在女人手里,想生就生,不想生勉強不了,即使懷了,一劑落子草又沒了,男人永遠翻不了天。那么房事可以盡情享受毫無負擔,怪不得,這里女人動不動就喜歡娶很多丈夫。恩寵誰就給誰個孩子,來維持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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