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開拔后的第一個晚上，羅伊躺在帳篷里，怎么也睡不著。

芙蘭還是老樣子，安靜地躺在羅伊懷里。雖然現在的她已經不需要依靠合唱圣歌作為容器，但這個習慣卻保留了下來，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才會從書中鉆出來，比如現在。

“睡不著？”芙蘭輕聲問道。

“嗯。”羅伊笑了笑，“總覺得有些不真實。”

確實，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兩年，羅伊一直過著悠閑的賞金獵人生活。

雖然獵殺惡魔和邪教徒的工作聽起來很危險，但以他的能力，只要不去招惹那些特別棘手的目標，其實遠比前世肝論文要輕松的多。

然而現在，他卻要帶領一群人去參加一場真正的戰爭。

“我說，芙蘭，”羅伊突然問道，“你當年參加末日之戰時，是什么心情？”

芙蘭沉默了片刻，輕聲說道：“說實話，我已經記不太清了。那時的我剛從神官學院畢業沒多久。當時的局勢非常混亂，惡魔突然出現，開始了無止境的殺戮，到處都是逃難的人群。”

“我記得，教廷的高層很快就做出了反應。他們調集了所有可以動用的力量，組建了防線。所有的士兵都在遵循神的旨意，為人類而戰。而我被分配到后勤部隊，負責救治傷員。”

“那段時間，每天都有大量的傷員被送來。有些人失去了手腳，有些人被惡魔的毒素腐蝕，還有些人......”芙蘭的聲音有些哽咽，“甚至連尸體都找不到。”

“但沒人逃跑，因為我們都知道，如果防線被突破，等待人類的將是什么。”她輕聲說道，“只是...最終我們還是輸了。”

羅伊輕輕撫摸著芙蘭的銀發，沒有說話。在末日戰爭中，人類損失了太多。

“你知道嗎，”芙蘭繼續說道，“當時我們有先進的魔法技術，有數不清的強大造物，有無數優秀的戰士。但即便如此，我們最終還是輸了。”

“其實我一萬年后了解到這個消息后并不意外，一開始我就覺得人類這場戰爭對于人類過于艱難。”

“惡魔數量太多，我們根本殺不完！”

“我會保護好你的。”羅伊摟緊了芙蘭。他知道，這場戰爭可能會比萬年前更加艱難。但是，他絕不會讓任何事物將他們分開。

芙蘭微微一笑：“傻瓜，該說這話的是我才對。”她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團溫暖的光芒，“用現在的話說，我可是世界上僅存的天國序列升華者呢。”

羅伊看著這個眼前的幽靈少女，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嘴上卻忍不住戲弄她：“那么，澤維爾小姐，今晚我就需要你的保護，我怕半夜有夜魔闖進來把我吸干帶走。”

芙蘭感受到羅伊的懷抱越來越緊，他的溫度也越來越火熱，紅著臉小聲說道：“別，外...外面還有人巡邏呢。”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反對不堅決等于堅決不反對。羅伊一看感覺有戲，湊近她泛紅的耳根低聲說道：“我們可以小點聲嘛！或者...”

芙蘭注意到他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嘴唇。

...

第二天，蘭斯和羅伊帶著混編的衛隊繼續趕赴戰場。

一路上，羅伊仔細觀察著隊伍中的獵人們。這些平日里散漫慣了的獵人，此刻卻都一改往日作風，一圈下來居然沒人打屁吹牛，反倒是一副嚴肅模樣。

也許是知道這次面對的是真正的戰爭吧，羅伊心中想到。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傳來騷動。

“隊長！“一個負責前哨的獵人騎馬跑來，“前面發現一隊潰兵！”

羅伊立即打馬上前。果然，遠處的道路上出現了一群狼狽的士兵。他們衣衫不整，有的還明顯帶著傷，顯然是經歷了激戰。

“水晶城的衛隊？”蘭斯好像認出了他們胸前的徽記，上前詢問道。

一個看起來像是頭目的人走上前來：“你們是白露城派來的援軍？”

“正是。”蘭斯點點頭，“情況如何？”

“糟糕透了。”那人搖搖頭，“我們遭遇了一支惡魔偏師，就在不遠處！有兩百多支惡魔，我們根本打不過。”

蘭斯皺起眉頭：“有什么具體的情報嗎？是什么種類的惡魔？”

“不太清楚，”那人說道，“戰斗太混亂了。不過我看到了很多會飛的惡魔，它們的攻擊非常詭異。還有一些像是植物一樣的怪物，能夠釋放有毒的孢子。”

聽到這個描述，站在一旁的羅伊的胸口發出聲音：“是圣甲蟲惡魔和刺木魔。”

周圍的潰兵眼神頓時變的詭異，尼瑪這哥們用汝頭說話？還TM是女聲？

但是羅伊現在顧不上解釋，他趕忙問道：“你認識這些惡魔？”

芙蘭繼續說道：“圣甲蟲惡魔是一種昆蟲形態的惡魔，它們的翅膀能夠釋放出一種特殊的粉塵，具有麻痹效果。而刺木魔是同時掌握惡魔序列與自然序列的惡魔，除了能釋放毒素外，還能控制植物進行攻擊。”

“這兩種惡魔在末日之戰時就經常配合作戰。圣甲蟲惡魔負責騷擾和麻痹敵人，刺木魔則趁機發動致命一擊。”

羅伊若有所思。就在這時，蘭斯與水晶城城主，也就是那位頭目起了爭執。

“你瘋了？！我的士兵現在怎么可能繼續戰斗？”只見那位肥頭大耳的城主吹朝著蘭斯發火，“能響應莫里斯公爵的狗屎一樣的號召，我已經仁至義盡了！”

“要我說，根本就不應該打的，怎么可能贏？”他繼續說道，“一開始就應該準備逃的，憑什么為了加拉哈特家族的土地，讓我們去送死？”

蘭斯罕見的動起了真火。就在他開始引動超凡之力準備打人時，羅伊拉住了他。

“算了吧，沒必要。”

蘭斯沮喪地放下了準備拔劍的手。

望著那群潰兵漸漸遠去，羅伊低聲對蘭斯說道：“其實，那個城主說的也不完全錯。”

“蘭斯，這不是我們的力量可以左右勝負的戰爭。”

蘭斯沉默良久。

“也許是吧。”他緩緩地說道，“但是，我畢竟背負了加拉哈特這個姓氏，生來就有守護這片土地的責任。”

“無論敵人是誰，都不是我退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