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月里，羅伊一行人馬不停蹄地探索了剩下的三處遺跡。

第二處是圣米歇爾修道院。古老的建筑群深陷在陰森的沼澤地中，灰黑色的水面漂浮著腐爛的枯葉。艾魯伊化身熊人在前開路，羅伊護著芙蘭辨認建筑結構。

兩天后，他們在倒塌的鐘樓下找到了儲物室。和圣瓦西里教堂一樣，這里的惡魔也不見蹤影。當他們費盡力氣挖開淤泥抵達儲物室后，依舊沒有找到留有天國序列力量的遺物。

第三處是圣伯納德要塞遺跡。這座曾經雄偉無比的軍事要塞建在群山之中，是對抗惡魔的前線要地，而現在只剩下斷壁殘垣。

羅伊他們花了整整三天在此處尋找戰爭物資存放處，進去后卻發現里面空空如野。想想也確實能明白的，如此慘烈的戰爭，前線有什么資源都應該被消耗完了。

最后是圣梅爾克教堂，往日的惡魔蹤跡全無。他們輕松找到地下儲物室，卻只看到滿地的破碎殘片。這些遺物別說是殘余的超凡力量，連原初的形態都無法維持。

當他們從最后一處遺跡出來時，已是深秋時節。寒風呼嘯，卷著枯黃的落葉在空中打轉。羅伊注意到，芙蘭的身影比一個月前更加透明了幾分。

“死馬當活馬醫吧。”羅伊掏出瑞恩給的通訊秘鑰，刻在陽符上，然后點燃。

不一會兒，瑞恩的回話就來了。他讓羅伊一行人先去莫里斯最南部的楓葉城等他，那里離他說的秘密遺跡最近。他需要幾天時間處理手頭的事務，解決后立馬動身。

楓葉城是莫里斯公國南部的一座城市，以楓葉得名。每到深秋，滿城紅葉飄飛，蔚為壯觀。

一行人來到楓葉城中的一處旅店。這是一座三層木質建筑，外墻被楓藤爬滿，在秋日里格外醒目。

“兩間房。”羅伊對店主說。

“什么？！”艾魯伊瞬間炸毛，“你倆怎么住一塊？！”

“我不就一個人嗎？哪有人陪我住！”羅伊瞬間緊張，尼瑪這是能在大庭廣眾下說的嗎。這里人生地不熟，被發現私藏幽靈真有可能坐牢！

羅伊付完錢，立馬把憤憤不平的艾魯伊拉開。本打算教訓教訓這個熊蘿莉，卻被她一套零幀起手的絲滑連招打斷施法。

艾魯伊鼓起腮幫，用十分兇惡的眼神瞪著羅伊：

“你怎么跟她住一塊兒？！”

“你不會真的打算下手吧？！”

“你雖然平時確實邪門但不會真這么變態吧？！”

羅伊罕見地紅了老臉：“瞎說什么呢，我可是正人君子。”

“我從來不會趁人危難提出過分要求，你又不是不知道！”

艾魯伊當然知道，但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這么氣憤。

“我和芙蘭都是在干正經事！”聯系感情能不算是正經事嗎？

“我們清清白白！”確實是“清清”又“白白”，因為幽靈有獨特的體質，只有清的，流不出濁的。

“那你讓芙蘭住我這！”

“那不行”羅伊立馬拒絕，“芙蘭不在我懷里睡不著。”

“恩，我是說她住的合唱圣歌不在我懷里她就會不安的。”羅伊察覺到口誤，找補了一句。

“哎呀別磨磨唧唧的，要不你跟我們一起？”見艾魯伊不肯讓路，羅伊以退為進，“我準許你來監視一晚上，行了吧。”

艾魯伊頓時紅了臉，如羅伊預料的一樣，罵罵咧咧地走開了。

于是艾魯伊徹底自閉。她回到房間，趴在窗戶邊，每看到一對男女從樓下走過就忍不住想踹人。

最讓艾魯伊生氣的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這么生氣。明明當初她被救下時，就覺得羅伊這個人慫得要命、猥瑣至極，根本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而且艾魯伊一直覺得自己不會喜歡上任何人。自她記事起，她明白自己與常人不同。作為自然教派主神，沼澤夫人選定的孩子，她背負了太多，感情對于她而言過于奢侈。

但就在剛才，看著羅伊摟著（想象中的）芙蘭的腰進了房間，艾魯伊覺得胸口發堵，有種難以言說的苦悶。

房間里，羅伊將行李放好，芙蘭從合唱圣歌中飄出來。

“羅伊先生...“芙蘭欲言又止。

“叫我羅伊就好，現在還喊先生太生分了吧。”羅伊走過去，試圖抱住芙蘭，卻發現手臂從她身體中穿了過去。

芙蘭有些慌忙：“對不起...最近我的狀態越來越不穩定了。“

羅伊心里一緊，他早就注意到芙蘭的情況在惡化。一開始，芙蘭的實體化能力相當穩定，除了重量和溫度，幾乎與真人無異。但隨著時間推移，她越來越難以維持實體形態。

“所以更要抓緊時間。”羅伊強裝輕松地說，“等瑞恩來了，我們就去那個秘密遺跡。一定會有辦法。”

芙蘭低下頭：“...也許我們該放棄了。“

“我的命運本該在一萬年前就結束。我能在最后遇見你，最后感受到你的溫度，能感受到我本已不在此處的心臟繼續跳動，已經十分滿足了。”

“不要再為了......”

芙蘭還想說什么，羅伊已經湊過來吻住了她的嘴唇。雖然芙蘭現在無法完全實體化，但這種若即若離的觸感反而別有一番風味。

隔壁房間里，艾魯伊趴在床上生悶氣。

作為沼澤夫人選定的自然之子，擅長變身系奇跡的她擁有敏銳的嗅覺與聽覺。但現在，她感到自己的能力正在瘋狂地背刺她。

一開始還只是細微的輕哼聲，這她還有辦法忍受。后來的某一種動靜則先是讓她呆愣兩秒，然后原地石化，最后飛也似地奔出旅館。

這個夜晚，艾魯伊注定無法入睡了。她在街上轉了一圈，最后決定去酒館。雖然酒精對她這種級別的超凡者影響有限，但至少能轉移一下注意力。

酒至微醺，她估摸著時間，感覺羅伊那貨應該差不多完活了，打算起身回旅舍。

“沒搞好就把他踹到陽痿！”在酒館灌了倆小時的酒，依舊無法消解她心中的怨氣。

她剛走到旅館樓梯口，就看見羅伊從房間里出來。

“這么晚了你去哪？”艾魯伊沒好氣地問。

“去找點吃的，餓了。”羅伊打了個哈欠，“你呢？”

“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