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金泉打電話跟領導扯皮之前，其實組織過校醫院的醫生和隨行的維護人員，努力嘗試讓魔靈們回光返照。

結果當然是遭遇了失敗。

失敗并不可恥，「魔靈臨床醫學」本來就是玄學，神秘而艱深，就算把省城三甲醫院的主任醫師拉過來，也未必能讓它們恢復能夠正常維持考試的程度。

這批魔靈的質量實在是太差了，買來的時候其實就已經差不多油盡燈枯，很難不懷疑在市一中的驗收環節，魔靈們就已經被使用了壓榨生命力的神秘學溶劑，換句話說，已經回光返照過了。

人無法回光返照兩次，魔靈亦然。

太陽騎士的行為卻是狠狠地在杜金泉的世界觀上抽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他悄無聲息地走了，正如他靜靜地來。

杜金泉深呼吸了幾下，調整好情緒，順便將魔靈儲藏室整理好。

等他回到監考隊伍里，并沒有任何人對他的短暫消失表示疑惑，只當是他便秘了。

考試按時開始。

第一輪、第二輪……

部分考生順利通過，部分考生沒能將魔靈在圈圈里控制多久、導致成績不理想。

然而不論是誰，都沒有對豕體魔靈的操作手感發表任何抱怨。

甚至走廊上飄來一句頗為不甘的話語：“這次的考試魔靈格外好用啊，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唉，但愿理論部分的閱卷老師高抬貴手！”

“Sodayo.”

巡考的杜金泉在實驗樓里亂逛，踱著步子，腦袋里不停地思考一個哲學問題：

「人類，真的可以使用語言命令魔靈嗎？」

即便是高位超凡者，這也是天方夜譚的事情。

他甚至用的是中文！而不是希瑞思語！

太陽騎士通過訓話的形式讓魔靈們二次回光返照這件事，讓杜金泉感到這個世界很不真實，但不管怎么說，這場實踐考試安然度過，上司很滿意，杜金泉保住了工作，學生的利益也沒有受損。

所有人都獲得了幸福。

考試結束，監考人員再度與廊廳里集合，簡單統計考試情況，收拾考場，今天的工作便結束了。

下午是覺醒測試的最后一場，專業實踐，和這一波人不相干。

“沒有作弊現象，有兩個發揮失常心態爆炸胡鬧的，有一個缺考的……可以，總體來說紀律情況良好。”杜金泉松了口氣，萬幸，不會影響到他的……哦不，局長的年終考核了。

尋常的地域，紀律情況「良好」的條件下，主管官員的年終考核很難達到A+，最多也就A了，就好比舊時代某些省份的奇葩高考方案，但凡小高考有一個B等級，你高考全省狀元也得給我乖乖去二本。

但這里是楓糖市，紀律這塊，楓糖市的良好≈其他地方的優秀。

畢竟瘋唐。

這時有個清潔工慌慌張張從魔靈儲藏室跑出來，說是出了點情況。

眾人來到儲藏室，發現剛剛被他們帶回到這里的魔靈們，此時紛紛一動不動躺在飼養格子里。

感受不到任何的靈力波動，也就是說，它們全都似了。

死得很團結，走得很安詳。

監考老師們目瞪口呆。

為什么啊？為什么啊？

明明剛才考試的時候都很有精神的，怎么一結束全寄了？

“領導，這、這不會，讓我們賠錢吧？”有位老師訕訕地問杜金泉，蠻害怕的。

“不會。”杜金泉搖頭，“考試流程已經結束了，這是市一中內部的問題，讓他們的后勤和采購扯皮吧。下班了，解散！”

老師們作鳥獸散。

……

“誰說這魔靈劣化的？這魔靈太棒了。”

歐陽出了考場，遇到黎星明，喜笑顏開地吐槽。

“是嗎？”黎星明合上手里的《第六紀元菲涅爾大區民俗考》，一臉的純潔無辜。

“那個監考老師我認得，跟我爸吃過飯，他給我暗示了的魔靈編號我故意沒選，當時給他氣得啊，臉都綠了，結果您猜怎么著？嘿，魔靈好用極了，感覺比老梁調教過的那個還好用。”

“好用就行。”

“所以說是臨時弄來了一批尖兒貨？還是魔靈打了雞血……唉，不管，總之穩了。”

歐陽不再燒腦，進入沒心沒肺的沙雕狀態。

下午還剩一門「專業實踐」，其實就是區分命途考察的面試環節。

比如說姜淺淺報的音樂大類，考核就是現場演唱或者演奏之類的內容。

歐陽是公共管理，需要在模擬聽證會上發表演講、接受質詢。

對于普通背景、普通性格的文科高中生來說，這或許是一種挑戰。

然而歐陽從小浸淫家傳絕學，演講和辯論對他而言就像呼吸一樣自然，嫻于詭辯的自媒體小編都能被他輕松聊暈。

不一會姜淺淺也出來了，腳步蹦蹦跶跶的，看起來考得不錯。

“有效控制時間有五十多秒哦，這樣的話，下午唱歌正常發揮，覺醒測試肯定能通過啦……嘿嘿，終于能成為超凡者，幫上阿明的忙了。”

姜淺淺在副駕駛位置上不停地傻笑著。

黎星明對此不做評價，只是揉揉她的腦袋。

忽然想到什么，姜淺淺又說：“但是為什么呢？這次考試的魔靈很好用，卻流露出一點點悲傷的氣息。”

“悲傷在哪？”

“哎呀，不懂啦，就是有一種直覺，也許是我想多了呢。”

并非想多。

成為「生靈歌者」的必要非充分條件，即是擁有敏銳的情感感知力。

魔靈也是有情感的，只是絕大多數的超凡者都體會不到，姜淺淺卻是能夠察覺到情緒的微妙變化，這是她的天賦。

這種傾向也反映在演唱風格上，姜淺淺的演唱情感表達是很細膩的，所以帶她的音樂老師，對她極為看好。

當今的塞國音樂界，技術層面上對齊世界主流，比起舊時代可謂是進步明顯，但在情感表達這一塊，就很難講了。

屬于是一種很需要靈性、很罕見的天賦。

尤其是在科班的音樂教育里磨練太久，反倒會失去一些人類天生所具有的成分，姜淺淺的技術不差，甚至可以說在同齡人里是拔尖的，可她并未失去靈性。

因此，老師們對她下午的發揮充滿期待。

基于這種期待，午飯的時候，老師在私聊里偷偷給她透露了點內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