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慈，大人！”

“我只是來南方報信的，并不是逃兵！”

在鋒銳的利刃面前，蓋瑞沒有一丁點骨氣，不斷開口求饒。

但慧眼如炬的史塔克公爵，又怎么會輕易相信一個逃兵的話呢？

“如果想要報信的話，守夜人。”

公爵神情肅穆，寬大的家傳瓦雷利亞鋼巨劍就杵在身前，看著被臨冬城侍衛們狠狠按在石頭上的蓋瑞：

“你應該回到黑城堡，而不是越過它幾百里一路向南。”

“這...我可以解釋！”蓋瑞縮著脖子，生怕那雕刻著狼頭的巨劍落在自己身上。

“說吧，蓋瑞！”

熟悉的聲音響起，老守夜人渾身為之一震，不可置信地向史塔克公爵身后望去：“班揚...”

首席游騎兵堅毅的臉出現在眼前，他深邃的雙眸異常冰冷，臉色陰沉，沒有一丁點老熟人重逢的喜悅。

“說出你的理由。”

班揚平靜地走到蓋瑞身前，既沒有抽出腰間的長劍，也沒有露出任何不屑、鄙夷或責備的目光，眼神平淡地像是在面對一個陌生人。

但蓋瑞很清楚，這就是班揚·史塔克表達憤怒的方式。

“嘗試著說服我，為什么威瑪·羅伊斯和威爾死在了長城以北，而你卻出現在這里。”

“為什么你的靴子會掛在脖子上，而不是穿在腳上。”

“為什么前來報信的你沒有回到長城，回到黑城堡，而是出現在臨冬城富附近。”

班揚的三個問題，每一個都直擊靈魂，盡管蓋瑞是個混跡守夜人三十年的老油條，也無法回答出其中的任何一個。

見蓋瑞神色迷茫，公爵搖搖頭，雙手用力把巨劍“寒冰”抽出劍鞘，杵在身前準備最后的宣判儀式：

“說出你的遺言吧，背棄誓言的守夜人。”

——如果你要取人性命，至少應該注視他的雙眼，聆聽他的臨終遺言，倘若你做不到這點，那么或許他罪不至死。

幾十年以來，公爵一直信奉著這條鐵律，并且近乎完美地將其堅守下去，教導給自己的兒子們。

“仁慈...”可憐的蓋瑞只是重復著這個詞，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史塔克公爵，祈求得到原諒。

突然，他眼睛瞟過多米利克。

看著那張和威瑪·羅伊斯十分相似的臉龐，他仿佛想起了什么，掙扎著大聲呼喚道：“白鬼！！！白鬼！！！”

“它們真的活過來了，大人！”

“我發誓，它們殺了羅伊斯，然后他活了過來殺了威爾，如果不是我跑得快，恐怕我也會死在那兒！”

蓋瑞一邊訴說著自己的遭遇，眼睛里散發出無盡的恐懼，那種來自于靈魂深處的戰栗是根本裝不出來的。

“對...這就是我的消息，這就是我為什么擅自跑到南方來的原因！”

“為了把這個消息盡快送到臨冬城，我才沒有回到黑城堡！”

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口咬定自己是回到臨冬城報信，想要以此換取公爵的寬恕。

但是這個理由未免太過于牽強。

雖然“白鬼”這個詞，給在場的北境人帶來了源自血脈之中的恐懼和震驚，可他們都不約而同地，將其當做是對方為了活命而編造的借口。

畢竟那些東西已經消失了八千年，久到連守夜人都忘記了他們成立之初的真正敵人，把防御重心轉移到防范野人的入侵上去。

“這就是你的遺言嗎？”公爵失望地搖搖頭，提起巨劍走上前去。

其間沒有人阻止，就連班揚也沒有說哪怕一句話。

作為首席游騎兵的他很清楚，蓋瑞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但這也不是選擇當逃兵的理由。

史塔克公爵必須處決一切從長城跑回來的守夜人逃兵，這既是北境守護的權力，更是無法推卸的責任。

而多米利克也只是站在羅柏身旁一言不發。

早在公爵等人趕來之前，他就仔仔細細地由上至下觀察過蓋瑞，卻沒有發現哪怕一丁點異常的地方。

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守夜人，并且身體已經虧空得相當厲害。

就算放任他獨自離去，多米利克也能夠篤定這家伙絕對活不過三天。

他可不愿意把珍貴的初擁浪費在這么一個老東西身上，可惜羅德當初已經心懷死志，不然倒是個不錯的后裔選擇。

“我，史塔克家的艾德，瑞卡德之子。”

額頭放在狼頭劍柄上，公爵開始為守夜人默念最后的悼詞：“以北境守護的名義，宣判你死刑！”

說完，公爵兩手握住劍柄，鄭重緩步上前。

盡管以他的力氣，一柄巨劍的重量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每一次宣判他人死刑的時候，公爵總是覺得這柄傳承了四百年的劍重逾千鈞。

那是生命的厚重，以及對于死亡的敬畏。

巨劍緩緩落下，被迫守衛了一輩子長城的老家伙，終究還是倒在了史塔克家的劍下。

腦袋順著小山坡滾了幾圈，腥臭的血液散落一地。

為了活下去赤腳在曠野跋涉了不知道多久，但他最終還是沒能回到心心念念的南方。

席恩·葛雷喬伊站在不遠處，由于他和瓊恩之前的巡視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而受到了公爵的責罵，此時一句話也不敢說。

只是憤恨地看著停止滾動的腦袋，心里連帶著把瓊恩也罵了幾十遍。

“把他的腦袋送到黑城堡去。”

公爵把巨劍擦拭干凈入鞘，對身旁的臨冬城侍衛隊長喬里·凱索吩咐道。

把背棄誓言的人送回他們應該守護的地方，這也是責任的一環。

守夜人的守望至死方休，而背叛者的守望...

......

隊伍回城的速度比來時慢上許多，畢竟事情已經處理完畢，不必再像之前一樣忙于奔襲。

多米利克皺著眉一言不發，似乎有心事。

“你在想什么？”

一旁的羅柏見他臉色蒼白，以為善良的多米利克是在為守夜人的死去而傷感，出言安慰道：“不用想太多，既然背棄了誓言，這就是他應該預想到的懲罰。”

“作為北境守護，父親必須要保持公正，做出正確的審判。”

“我知道的。”多米利克慘然一笑，但緊鎖的眉間依舊沒怎么舒展開來。

【我只是在想怎么才能把你母親和妹妹...的血騙到手。】

看著一臉關心的羅柏，多米利克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愧疚之情。

當兄弟的這樣關心我，我卻惦記著他的家人。

真是...

得好好細細品嘗才對得起他呢...

就在兩人各懷心思往回走的時候，一個臨冬城侍衛在前方密林中高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們發現了一些東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