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西安認真想了想,“不著急,眼下我們最重要的事,還是把逃兵劫走的糧食搶回來。”
“只要兵甲夠用,我們可以從村民中繼續征臨時兵,鎮上人也會支持......”
盧西安話說到一半,注意到阿比正盯著希伊文的臉。
“阿比,你在想什么?”
被叫到的阿比打了個激靈,連忙向盧西安解釋:“大人,我只是突然想起來,幾個月前我曾跟隨父親前往萊西城,送一批定制皮具。”
“在萊西城內,我親眼見到亞爾德男爵之子阿曼.里奇當街欺辱侍從。”
“雖然有些湊巧,但被欺負的侍從母親好像就叫喬娜。”
“我在想,跟著修文少爺的侍從,不會就是希伊文的兒子吧?”
盧西安沒想到阿比還有這種經歷,饒有興致道:“斐奇,把希伊文的嘴解放,我想確認這件事。”
“希伊文,你不是說你兒子在外當騎兵侍從接受騎士訓練嗎?怎么是在男爵兒子身邊當普通侍從?”
“不可能!”希伊文直接否認。
“我兒子今年就離開萊西城了!亞爾德男爵介紹他去往真正的騎士身邊接受訓練,他以后甚至可能會入選翡翠騎士團!絕對不可能在男爵兒子身邊當侍從!”
“我每年都交錢給亞爾德男爵,用以支付訓練和喬娜的生活費!”
“沒錯,這筆錢的確是我從邊緣鎮貪污得來,那又如何?”
“我兒子會成為真正的騎士,所有人都會為我們樹立豐碑!”
“沒有人會記得這背后的骯臟,歷史會為勝利者書寫戰歌!”
“既然這樣,那就最好不過了。”
阿比撓了撓頭道:“畢竟那名可憐的侍從被修文少爺當街打死了。”
“我記得那名侍從好像叫做......艾瑟還是亞瑟什么的。”
“哦,對了,是叫約瑟夫.晚宴,聽說他也是某次瘋狂宴會后的產物。”
“我還以為事情真有這么巧呢。”
約瑟夫.晚宴......
約瑟夫.晚宴?
他怎么可能作為男爵之子侍從,還被男爵之子當眾打死?
不可能!!
一定是他們搞錯了!
這種事怎么可能發生在我兒子身上?
約瑟夫明明已經離開萊西城、前往菲林堡當騎兵侍從去了!
他以后可是要成為騎士的!
他們肯定是在騙我!
對,就是這樣!
他們都嫉妒我能將兒子培養成騎士,才會故意說出這種話來,目的就是為了將我再次踩在腳下!
沒錯,都是假的,他們這群徹頭徹尾的騙子!!
希伊文目光顫動,腦中思緒萬千。
盧西安和斐奇看到希伊文這樣,心中已然明了。
亞爾德男爵欺騙了他,只是希伊文還無法接受這種真相。
斐奇重新將希伊文的嘴封上。
幾人在短暫休息后,大概是閉眼和睜眼的空隙間,天色已微微泛白。
盧西安早早便起床擦拭身體,重新穿上衣甲,準備外出巡視。
斐奇和阿比則分別回到家中報平安,稍作整理后再回到盧西安身邊。
深秋凜冽,從村外暫時遷至城內的村民們早已用麻繩系好袖口褲腳,將硬邦邦的黑麥面包放在石頭上,切成薄薄一片分給家里人。
當盧西安帶人在街上巡查,村民們嚼著黑麥面包,皆目光不善地看向年輕的新鎮長。
村民們都想知道,這名從南方來的貴族私生子,到底打算怎么拯救邊緣鎮和附近村落于兵荒馬亂之際?
盧西安并未像先前那般解釋,他通過漢特和斐奇管理的臨時兵、以及小胖子托爾和阿比負責的少年隊以最快速度、完全接管邊緣鎮。
以前聽命于希伊文和塔利昂的衛兵,也被盧西安全部打散編入新隊。
至于聽命于希伊文和塔利昂、冒充強盜多年洗劫小鎮北側村落的豆莢屯村民,則被盧西安暫時關押在邊緣鎮監獄。
盧西安還命斐奇把消息散出去:
邊緣鎮臨時征兵,目的是討伐劫走強盜屯糧的北方逃兵隊伍,搶回屬于本邊緣鎮的麥子!
如果不解決這支逃兵隊伍,邊緣鎮北側的強盜就要從原本二十人變成百余人,邊緣鎮周圍將再無寧日!
盧西安閣下將拿出兩成屯糧,平均發放給積極響應并服兵役者,表現優秀者還有額外銀幣獎勵(從塔利昂家中搜出)。
征兵人數限制為三百。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有力氣拿動鋤頭的家伙,就一定拿得起長槍鐵劍。
經過兩天動員,盧西安成功將邊緣鎮兵備暫時擴充至三百人。
他同時下令由斐奇和阿比繼續帶領一百名臨時兵和少年隊留守邊緣鎮,防止逃兵隊伍襲擊。
漢特和托爾、漢特之子科洛克三人,則帶著其余兩百士兵,和盧西安共同出城圍剿北方逃兵隊伍,搶回過冬用屯糧!
至于如何處理希伊文,斐奇特意在盧西安臨行前單獨請示,畢竟希伊文犯下罪不可恕的死罪,按傳統應由領主親手處理行刑。
只是盧西安卻選擇不公開他的罪行:“給他保留最后的體面吧,小鎮‘英雄’不應該死在我手里。”
“我們出城討伐逃兵隊伍時會帶上希伊文,他將最后一次為邊緣鎮做出奉獻,以獻上生命為代價。”
“誘導希伊文做出這些事的亞爾德男爵那邊呢?我們用不用留下希伊文,作為以后指控男爵的人證?”斐奇提醒即將出征的盧西安。
“我親愛的斐奇先生,普通人是不可以指認貴族的。”盧西安無奈道。
“你和阿比就安心照顧好鎮上居民和村民們吧。”
“尤其是年紀大、生活不便的老人,還有剛生產完的女人們。”
“從我口糧里分出食物,給老弱病殘孕送過去。”
“大人,那您怎么辦?”
“我的口糧在北方逃兵手里呢!”
“諸位、等著我凱旋歸來!”
說罷,他接過托爾遞來的頭盔,縱身一躍翻上戰馬。
作為隊伍領頭人,盧西安目光堅定地凝視前方。
手中韁繩一抖、雙腿一夾,胯下戰馬便猶如離弦之箭般疾馳而出,向著城外奔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