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許叫我少爺!叫大人!”
“還有、因為我們該體恤農民不易,全鎮居民就要餓死在這個冬天?”
“亦或是我先倒在因饑餓而瘋狂的居民手中,你再看著他們把我送上斷頭臺當第二個路易十六?”
希伊文不認識路易十六,但他顯然聽懂了斷頭臺是什么,連忙說道:“如果糧食實在不夠,盧西安少……大人,您還可以去附近的萊西城借糧?!?
“萊西城的男爵大人一向慷慨,只要拿邊緣鎮明年的收成做抵押就行?!?
“如果邊緣鎮明年的收成依舊不好呢?”盧西安陰沉著臉問道。
希伊文聽到這話又哭起來,“如果明年的收成依舊不好,那屬下就去求亞爾德.里奇大人男爵的妻子赫莉夫人,請她說情再寬限一段時間!”
“我相信有千面真神和布蘭登大人保佑,日子總有好起來的一天!”
盧西安僵硬地看著希伊文表演,嘴角不自覺抽搐。
哭、哭什么哭?
哭是能解決糧食短缺的問題,還是能解決即將破產的邊緣鎮財政危機?
如果想用哭來博取同情,那就更別想了。
盧西安對男人的眼淚升不起任何憐憫,只覺得煩躁。
希伊文哭了一會兒,看到盧西安臉上的不耐煩越來越深,也沒同意這個建議,只能低著頭悄悄收起眼淚,琢磨盧西安這個初來乍到的私生子打算怎么辦。
盧西安又重新拿起財政匯報單,看著上面的稅收大部分都用來修繕父親送他的莊園以及小鎮低矮的圍墻,也有相當一部分用來給衛兵發放薪水。
余下的錢還要從外地購買粗鹽、鐵器和棉布等重要物資。
而就在一個月以前,邊緣鎮還有超過兩百名能拿到薪酬的衛兵被記錄在冊,可現在就只剩下不到一百名......
盧西安默默記下所有不合理的地方,現在他還不清楚稅收都被誰貪污掉了,而且除了從阿加耶堡帶來的那四名仆從,他在邊緣鎮毫無根基。
四名仆從也只能做些雜事,比如先前往莊園打掃。
因此就算現在他指出問題所在,希伊文這家伙肯定又會隨便找幾個理由搪塞過去。
盧西安可以確定,貪污掉稅收的家伙中肯定有他一個,還有那個連天都沒亮就卷鋪蓋跑路的加布里。
可惜現在他手下沒有可用之人,沒辦法派人把加布里給追回來。
可用之人......
“希伊文,我想新招一批兵保護自己。”
盧西安這句話一說出口,希伊文和一直在旁邊站著的塔利昂隊長頓時一愣。
他們萬萬沒有料到,盧西安竟然不是首先思索如何解決當前迫在眉睫的糧食短缺危機,而是將自身安危置于首位。
果真是如此??!
貴族之血皆是這般模樣,哪怕是這些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和真貴族亦無任何不同之處。
這群貪生怕死之徒,宛如令人憎惡的蠕蟲一般,希伊文于內心深處暗暗咒罵道!
即便生得一副好皮囊,也難以遮掩其虛偽懦弱的本質!
希伊文心中腹語,又連忙拒絕他說道:“盧西安大人,目前鎮上的財政情況實在負擔不起更多衛兵。”
“如果您擔心鎮上會出現無禮之徒冒犯您,塔利昂隊長會給派更多衛兵,他們都是有著應對強盜和扒手豐富經驗的老人,身手在鎮上也是數一數二的?!?
說到此處,塔利昂也連忙接話:“沒錯,屬下一定會把身手最好的幾個兵派到您身邊,保護您的安全!”
那可就相當于將他身邊安插得無孔不入,以后他不管干什么都有一堆眼線盯著自己......
盧西安的臉色暗沉沒有說話,希伊文對此不以為意。
不過是個從南方來的貴族私生子,還是最不受寵的那種,又能翻起多大風浪?
他和塔利昂可是從小在這兒出生長大的,在邊緣鎮還不屬于南方貴族時,他們就一直在這里生活。
所以邊緣鎮屬于他們,而不是那位從來都沒出現過的阿加耶侯爵!
盧西安也看出自己沒辦法和這兩人講道理,只能故意無理道:“我就是想自己挑選護衛!難道我身為邊緣鎮的新鎮長,連這點權力都沒有嗎?”
“再說那些老兵每天都死氣沉沉的,一點意思都沒有,我要找些能陪我玩的年輕人?!?
“有沒有能力和經驗也不重要,反正衛兵們每天不都在街上巡邏嗎?”
“這......”塔利昂為難地看向希伊文,對突然胡鬧起來的新鎮長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希伊文依舊有些猶豫,“可鎮上的財政情況根本沒辦法......”
“我不會招太多人,而且所有我招來的人全部算作私兵,從我私庫、也就是使用莊園收入支付酬勞,但是我需要使用邊緣鎮武器庫里的衣甲和武器?!北R西安不容置疑地說道。
“雖然現在莊園是荒廢的,但明年春天就可以重新耕種?!?
“既然你們剛辭退了一百多名衛兵,他們在拿到最后一筆酬勞時,肯定把衣甲和武器都還回來了吧?”
“當然,這是當然!”希伊文聽到盧西安這樣說,連忙點頭回應。
“那我立刻安排人在廣場張貼告示,把消息散播出去,就說新鎮長要選一批年輕的新兵做衛兵后備役,讓鎮上的年輕人都來廣場集合供您挑選可好?”
“嗯,記得叫上家住在咸魚街13號的阿比.迪爾,我喜歡這個大男孩,讓他明天洗干凈一起過來?!?
希伊文和塔利昂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微妙。
怪不得這私生子一定要找年輕護衛,原來他還是個喜歡搞男色的!
雖然這種事在貴族里也不少見,但在希伊文和塔利昂二人眼里這些貴族全都是變態,且病得不輕。
書房中還在交談,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焦急的腳步聲,還有對新鎮長的呼喊。
“希伊文先生!塔利昂隊長!出出出出大事了!”
“什么事慌慌張張的,沒看到我正在和人談要事嗎?”希伊文厲聲訓斥道。
面對自己和面對手下兩幅面孔,讓盧西安對希伊文有了更多了解,怪不得他能多年來穩坐副鎮長的位置都不被替換,果然有些手段。
急匆匆闖入書房的衛兵單膝跪地,也顧不得禮節直接喊道:“希伊文先生,巡邏隊的渡鴉回來了!”
“他們說在最北端哨站看到東北方向有約百人正朝著咱們鎮所屬區域趕來!”
“看他們的穿著,似乎是從來自北方的逃兵!”
“現在我們怎么辦,是不是要提醒北邊村子組織自衛,逃兵從北邊一路跑到咱們這兒,肯定會進村搶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