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潰的世界，萬物歸于虛無，斐藍的手輕觸黃色的石磚，但這掌中的，僅僅是流逝的沙塵而已。

“這里到底是……”

“古代城市。”黑羽的眼中透著莫名的悲傷，“無論怎么樣輝煌的存在，都將迎來消亡的時刻，這就是維系著森羅萬象的法則。”

斐藍不由一愣，驚疑道：“難道沒有像神話小說中那種永恒不滅的存在嗎？”

“有啊，當他們的存在已不再是存在時，就是永恒！”這個看上去只有十二三歲的少女的眼中是濃重的悲傷，“就像我的父親……”

“你……”斐藍覺得不應該再問下去，但似乎什么重要的秘密將要公布出來，繼續道：“你說的到底是什么？”

黑羽搖了搖頭，“不要問我，我不會告訴你的，因為，我曾經以這個靈魂承諾。”

“那這座古代城市是怎么回事？”斐藍只能退而求其次了，這個幾乎被風化的“古代城市”又隱藏了什么秘密。

那血紅色中有著黑色印痕的眸子出神地看著逐漸在風中流逝的城市，“歷史……”黑羽將飄散的發絲撩到鬢角后，繼續道，“這個世界曾經擁有輝煌的文明，在傳說的時代中，人們建立起無數的城市，與怪物們共同支配著這個世界。”

黑羽看了眼斐藍，見沒有回應，繼續道：“那個時代經常會有人類和怪物的戰爭，但是，人們卻感到幸福，因為他們團結在一起，就像是家人般，守護著最重要的東西。然而，這一切都因為一群人的出現而滅亡了。”

“難道……”斐藍心中一驚，這樣也太扯了吧。

“他們就是最初來到這個森羅之世的外來者，力量弱小卻擁有無限潛能的凡人。”黑羽解釋起來，“他們最初很弱小，在原住民的幫助下才能活下來，但隨著力量的增強，他們的野心逐漸爆發出來，誘發人類和怪物的大戰。怪物的數量本就超過人類成千上萬倍，只是怪物分為無數的種群，不同種群間一般不會有任何交集，但在外來者的引導下，怪物們卻齊聚在一起，無數的城市毀滅，無數的人們死去，曾經輝煌的文明也只剩下這流逝中的沙塵。”

斐藍不解起來，“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這樣對他們有什么好處？”

“生存，雖然原住民們接受了來自凡世的外來者，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原住民對于外來者始終警戒著，甚至有些城市將原住民囚禁起來。”

“為了尋求更大的生存空間，為了更好的活下去，就將一個文明徹底的湮滅嗎？那些，原住民還活著嗎？”

黑羽淡淡一笑，“神話帝國，這個目前最強的國家就是原住民的末裔們建立起來的。”

“那，最初的外來者是什么時候來到森羅之世的？”斐藍有種不好的感覺，一座城市掩埋在地底下都會風化成這樣，那該需要多少啊。

“我也不知道。”少女搖著頭，“這些都是我父親告訴我的，我已經有三百年沒見到他了。”

三百年！斐藍一驚，“你已經三百多歲了？”

“什么叫三百多歲了啊！”黑羽臉一下子漲紅了，“我才十二歲！”

“那你不是說三百多年沒見到你父親了？”斐藍皺著眉頭，“難道計算年齡的方式不一樣？”

“我們龍族壽命是人類的五十倍以上，五十年才算是一歲。”黑羽說著，粉嫩的臉上依舊有點惱怒，女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年齡，無論是小女孩還是女人，無論是人還是龍。

斐藍無奈地倒了聲歉，向著古城走去，人都是有好奇心的，這座無比古老的城市或許隱藏了不知名的秘密。不過，斐藍卻不敢隨意亂闖或者碰觸，不然又會化成沙子。

“呼——”

忽然吹起了強烈的風，黃沙遍地，肆意飛揚，在這黑暗的地下，再也見不到一絲光明，斐藍急切地轉身，沒有一個人，原本應該在自己身后的黑羽不見了。

“你在看什么，后面什么都沒有……”陌生的聲音響起，環顧四周卻什么人也沒有。

“誰？給我出來。”斐藍身上燃起黑夜之火，輕喝一聲“黑夜飛蝠”，被漆黑色火焰所纏繞的蝙蝠帶著吱吱的輕鳴聲出現，在斐藍的身邊盤旋著，就像是在守護。

“像憑借這種低級的收獲精靈抵擋我嗎？外來者，你們已經墮落了嗎？”沙塵暴躁地將向著斐藍擠壓過來，就像是密不透風是墻壁，牢牢地將他困鎖在其中。

“接受主人的憤怒，神明的懲罰，萬惡的外來者！”那個聲音逐漸變冷。

沙塵猶如野獸般地將斐藍擠壓起來，他只感到磅礴的力量下，自己的身體都要崩潰了，世界的黑暗越發強盛，越發的深沉。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低沉的嘶吼來自千萬的人，仿佛耳邊有無數的怨魂嘶吼。

鮮血更多地流淌出來，他覺得身體被碾碎了，一眼望去，下半shen已經徹底消失，黃色的沙子被染成了血紅。

更多的血色，就像是有生命般，沙子都變成了血紅色，周圍也只剩下血紅，忽然，那血紅中生出一雙雙漆黑色怨恨的眼眸，“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就好像無數的人被自己殺死，那殘存的亡魂怨恨著自己，詛咒著自己。

“這就是死者們的怨靈，被你們殘殺，所怨恨飛亡靈們！”

斐藍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地笑容，“被我們殺死？我可不記得有殺過這么多人。”

“一樣，你們外來者都是邪惡的瀆神者！竟然殺害了好心收留你們的主人！”

“不要把我們混為一談。”斐藍冷冷地說道，“或許我們來自同一個地方，但我僅僅是我，不是某一群人的一員！”

“你們這群外來者……”

斐藍大喝道：“給我閉嘴！”漆黑色的眼中亮起血紅色的神光，“我說了，我僅僅是我！不要把我都不知道的混賬的罪孽加諸在我的身上。”他的聲音低沉起來，“而且，就算我殺了，我也不會是邪惡者，所謂的正義與信仰是彼此相對的，我所認定的一切就是正義，我所信仰的一切就是神明，即便是屠殺百萬平民，百萬無辜的老弱婦孺，我都不會有任何的心理負擔，因為，這就是所認定的末路。”

“你……你……”那個聲音一時說不出話，他實在難以想像竟然有人可以如此的自我中心，如此的歪門邪道。

“而且，你覺得區區幻術真的能騙得了我嗎？”斐藍戲謔地說道，黑色的眼睛和血色的沙塵都瞬間消失無蹤。

那個聲音無比地驚恐，“你怎么會發現的？”

只見斐藍手一招，只見黑夜飛蝠平靜地落在他的肩膀上，“幻術，在我看來不過是高等級的催眠術，利用對方的各種感官使其產生錯誤的信息，并對大腦作用，如果是同一層次的生命，對于信息的處理是類似的，所以，幻術對同一群人類作用時，所產生的幻覺應該是相似的。但是，當兩種生物并非是一個層次的呢？就像我和黑夜飛蝠，對于信息的理解不同，大腦所看到的景象也會有所不同。不得不承認，你的幻術很強大，我和黑夜飛蝠看到的幻覺相似很高，但是卻讓我感到一絲不協調。”

“怎么可能，僅僅是一絲不協調就察覺到了嗎？”

“沒有，我還沒有這么厲害。”斐藍淡淡一笑，“只是猜測而已，所以我就隨口說了一句，區區幻術……沒想到，你對自己的力量如此不自信，干脆地承認了，神秘的自然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