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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天君

“包正的假死也許是一種儀式,甚或?yàn)榱硕惚苁裁礀|西,金蟬脫殼,退隱幕后經(jīng)營他的計劃。”

“作為他為數(shù)不多的好友,陳不諱恐怕也脫不了干系。”

想起陳老頭驅(qū)邪的術(shù)法,許平安茅塞頓悟,那些晦澀的咒,形似天書的黃符,以及前所未有的撒豆打鬼、符火解蠱,興許都是拜兩人共同信仰的邪教所賜。

那么,陳老頭知道包正死亡的真相嗎?

還是說,這其實(shí)是他們二人共同策劃的局,目的在于完成各自的野望?

如果陳老頭不知道,恐怕包正的野心,比他推論的還要大,以至于需要瞞著志同道合的好友,甚至不惜家破人亡,放棄大好光景,用假死欺騙了所有人。

“為什么楊三狗日記最后一句話,說自己殺了包正?”

大偉搖搖頭,皺眉道:“不清楚,我入夢之初,身處一片荒地,大抵是城郊附近。”

“我還記得,那里有一處發(fā)電站,我還沒適應(yīng)周圍光線,道路盡頭,忽然駛來一輛木質(zhì)刑車,分明沒有牛馬牽拉,輪轂卻自己朝著我滾來……”

男人說到這里,臉?biāo)查g緊繃起來,惶恐從深陷的眼眶漫溢,瞳仁失焦,仿佛又看見當(dāng)天遇見的惡鬼。

“后來,我好不容易脫身。”

“那個人就出現(xiàn)了,他似乎能操縱影子,第一夜我沒有防備,差點(diǎn)死在自己的影子里。”

“等等,操縱影子?”許平安抓住重點(diǎn)。

“是的,就是操控影子。”大偉抬手比劃,“那個人由于站在屋檐下,我無法看清他的動作,恍惚中看見,那人上半部分的陰影聳動一下,旋即周遭的黑影,無論是月光照出的樹蔭,還是房屋的影子,都像淤泥一樣,向我沖過來……”

“我拼命逃到月光底下,結(jié)果卻被我的影子抓住腳踝,若非我?guī)Я耸蛛娡玻延白诱丈ⅲ峙挛乙呀?jīng)死在那些奔涌的陰影里。”

男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顯然所言非虛。

“你還能撐多久?需要幫忙嗎?”

許平安中斷思緒,重新把目光投向男人。

“不必幫忙。”即便交換了情報,大偉依舊疑心重重,“我暫時還能應(yīng)付,那個人的注意力大部分在包正身上。”

“不想跟自己牽扯過多?”

許平安沒有深究他遭到追殺的原因。

“你應(yīng)該知道莫來火葬場的位置,如果遇到危險,實(shí)在無處可去,可以來火葬場……不過,過段時間,我可能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什么事?”

“過段時間再說,現(xiàn)在還不到時候。”

并非許平安故作神秘,他需要大偉陪自己演一出戲。

契機(jī)不到,這出戲就無法最大化。

“對了,警局方面,知不知道你在臨峽市?”

“應(yīng)該不知道,好像皮革廠最近又發(fā)生了命案,他們注意力有限,不在我身上。”

“那今天到此為止吧。”

許平安簡略分享了自己的線索,終止了話題。

許平安沒有告訴他,火葬場里藏著什么東西。

“假如他能把追殺他的人和火葬場里的詭異同時引出來,對于目前的局面,也許是一件好事……”青年心中思忖。

“行,我最近就藏在這周邊,你想找我的話……”大偉突然頓住,看得出來,他不想暴露自己行蹤。

“我會在附近墻角,乃至這棵樹下,刻上你手腕上的紋身。”

告別了男人。

許平安走出街巷,抬頭望天。

烏云厚了幾分,好像快要下雨了。

秋風(fēng)蕭瑟,滲著些許水汽,吹亂了行人的頭發(fā)。

“起風(fēng)了,接下來是雨,還是更大的風(fēng)?”

回去火葬場的路上。

許平安一直思考,作為包正為數(shù)不多的好友,甚或是同一教派的信仰者,陳不諱究竟知不知道包正假死的真相。

畢竟當(dāng)初“包正”的尸體,就是他親手燒的。

“還有一個變數(shù),追殺包正與大偉的人。”

目前為止,這個彼岸已出現(xiàn)五位修正者。

莫來火葬場的搬尸人,包正遠(yuǎn)親,皮革廠的保潔員,本案記者,以及涉嫌殺害包正的嫌疑犯。

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yàn),許平安推測,追殺包正的應(yīng)該和他們一樣,也是修正者。

不過,此人目的是什么?

“這個彼岸的異常,在于包正與陳不諱所要做的事,難道殺死他們兩個,就可以修正了?”

顯然事情沒那么簡單。

以往的彼岸里,他也遇見相似情況。

始作俑者通常不是直接異常源,而是由他們觸發(fā)的因果。

譬如有個彼岸,最終異常為“盜墓者掘開王陵,破除了王尸的封印”,即“黑僵”十三王之尸。

期間有人截殺了前往陵墓的盜墓賊。

結(jié)果,不僅沒有阻止異常發(fā)生,反而遭到彼岸排斥,天降血雨,喚醒陵墓里所有邪祟,甚至導(dǎo)致異常提前爆發(fā)。

幸虧修正者隊伍里有能人,布法陣,借助十五的滿月降伏一眾邪祟。

即便如此,那個彼岸一共介入十三位修正者,算上他,最后也只活下來三人。

甚至那位布陣的能人,最終也因?yàn)槭颈l(fā),投火自裁。

“這么說,假如包正出現(xiàn),他還得暗中保護(hù)?”

如果說殺包正情有可原,為什么還要追殺“楊三狗”?

大偉演繹的過程中看見不該看的?還是楊三狗與那位修正者飾演的角色之間,存在某種利益沖突?

許平安忽而有些頭疼。

事情更復(fù)雜了。

路口。

遠(yuǎn)遠(yuǎn)看見火葬場。

一輛警車與他擦肩而過。

后排朝向他的車窗敞開一半,雖是驚鴻一瞥,他仍舊看清了后排的張友明。

“張友明?過來抓周棒回去的?”

許平安正奇怪,警車忽然退到他面前。

后排的車門打開,張友明坐在另一側(cè),對他招了招手:“你是莫來火葬場的員工吧?我記得你,還有一段路,上車。”

張友明的語氣有種不容拒絕的強(qiáng)勢,目光一如既往的銳利,好像剖開了他全身的血肉。

許平安稍作思考,一屁股坐了上去。

“怎么樣?火葬場的工作累不累?”

警車緩緩前行。

張友明破天荒地跟他拉起家常。

“還好,最近閑。”

“閑點(diǎn)好啊,臨峽就需要閑,火葬場,醫(yī)院,警察局,這些地方閑了,這個城市才算太平……”張友明望著窗外,感慨連連。

許平安猜不透他的用意,連聲應(yīng)是,做足了一個市井小民應(yīng)有的模樣。

“你那個同仁越獄了,你知道吧?”

張友明瞇著眼,轉(zhuǎn)頭看向許平安。

許平安訕笑道:“的確有這件事,不過那家伙回來的時候,渾身都是血,好像從山上滾下來似的,精神也出了點(diǎn)問題。”

“陳伯說,他被人下了蠱,然后兩人在休息室里折騰到半夜,才說解了蠱。”

聽到這里,張友明臉上毫無變化,只是對此嗤之以鼻:“蠱?封建迷信,我看分明是逃罪的把戲!”

“我進(jìn)去看了一眼,人確實(shí)虛脫了,嘴里喃著一些我聽不懂的話。”許平安撓了撓臉,故作試探,“張警官,如果他真瘋了,你們會怎么處理他?”

“瘋了?沒那么簡單的。”

張友明冷哼一聲。

“一切罪犯,都將被繩之以法,瘋癲與否,也不是他們說了算。”

“嗤……”

輪胎剎地,不知不覺中,火葬場已近在咫尺。

簡單道別一句,許平安下了車,身后依舊響起張友明聲音:“如果有什么事,記得第一時間報案,包庇罪犯視為幫兇,不要知法犯法。”

雖然來勢洶洶,但張友明這次終究還是沒有帶走周棒。

陳老頭不知從哪里弄來一張精神醫(yī)院證明,再加上周棒癡呆的模樣,直愣愣的斗雞眼。

即便張警官看得眉頭緊皺,證明上的紅公章,還是令他攔住押人的下屬,只能口頭警告道:“既然瘋了,就不要讓他亂跑,否則再出事,這張單子保不了他第二次。”

陳老頭連忙陪笑著送張友明等人出門。

“為了保住周棒,陳老頭可謂殫精竭慮。”

他越是重視一介臨時工,許平安就越是好奇他的用意。

陳老頭一離開,周棒便癱在椅子上,瞬間打起呼嚕。

接下來整個下午,陳老頭都待在火葬場。

許平安陪他嘮嗑,打掃樓梯。

期間,他故意說起包正的死因。

陳老頭出奇沉默了一會,隨后道:“人死如燈滅,他一朝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享盡了福澤,透支了福報,緊隨其后的,就是厄運(yùn)與死亡了……”

他眼底藏著濃厚的悲涼與不解,與他往日的

許平安收回目光,心里疑惑加深。

難道,陳老頭不知道包正假死?

時間流逝,很快到了日暮時分。

無心還沒有消息,莊北極也不在壽紙店。

許平安兜了一圈,最后還是回到休息室,取出紙筆,捋順?biāo)悸贰?

寫到最后,他取出黑色手機(jī)。

喚醒屏幕,連續(xù)按了幾下接聽鍵。

一副朦朧的神像,頓時占據(jù)整個屏幕。

【北極玄天蕩魔玉清真武天君】

滑動屏幕,神像換了一副。

【南極九界琉璃藥師長生天君】

緊接著是第三副,第四副……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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