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啟明放下了筷子，站起身來走到門前迎接：“有金，你怎么來了，快進屋來坐著。”

“二哥什么時候回來的？”那個人隨著聲音進了門，一看都在吃飯：“喲，你們家這是都回來過年了？什么時候回來的？”

陳澤生的爺爺接過了話茬：“今天剛回來，有金你今天過來什么事啊？不著急的話，就添雙筷子，在這兒吃口吧？”

“不吃了不吃了。”陳有金面露難色：“五爺，這個事還真是著急，得需要你趕緊過去。啟康哥在村子南邊跟人賭錢，讓人扣下了。”

陳澤生的爺爺伸手就把筷子扣在了桌子上：“他又去賭錢了？”

“你也知道，這過年了，外地打工的人都回村里來了，他們就在南邊陳印達家里耍牌九，玩的還不小，啟康哥上了頭，輸急眼了，現在讓人家給扣住了。”

陳澤生沒好氣地說道：“他就算沒有爹娘，還有老婆孩子，你不去找他老婆孩子，跑來找我們家找我爺爺算是怎么回事？”

陳有金咳嗽一聲：“啟康哥他爹走得早，這里邊的門道他老婆孩子也未必明白，就算叫去了可能也是添亂，五爺，你是啟康哥的五叔，這事也就你能做主了。”

陳澤生的爺爺大概想起了早就過世的大哥，怒其不爭地嘆了口氣：“走，我跟你走一趟。”

陳澤生想了想也放下了筷子：“我陪我爺爺去，要是他們惹我生氣，我就把我爺爺拽回家來。”

陳澤生的奶奶看著愣在原地看自己的陳啟明：“你看我干什么？你兒子都比你有用，快去看著你爹點，這么大年紀了，萬一氣出個好歹來，這個年可怎么過？”

上一世的陳澤生忙著在旁邊小屋里看小說，根本沒在乎這些閑事，況且他當時也不喜歡和村里人打交道，所以這件事根本就沒往心里去。

后來在爺爺的葬禮上，他看到了已經瘸了一條腿的陳啟康，聽有人在背后說他，說當年被人做局騙走了全部積蓄，來年外出打工又斷了條腿，這輩子算是完了。

陳澤生跟著爺爺來到現場的時候，院子里已經圍了不少人，看到陳澤生的爺爺往里邊走，立刻讓出一條道來：“五爺來了，快給主事的讓開路。”

陳澤生的爺爺走到屋里邊，陳啟康神色萎靡地蹲在角落里，看著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的，應該是被人揍了一頓，地上散落了一地的黑色牌九，旁邊還站著幾個人，模樣兇狠地看著陳啟康。

眼看陳澤生的爺爺走了進來，里邊一個人笑呵呵地迎了上來：“五爺，您看看，這大過年的還辛苦您跑一趟，太過意不去了，但這個事可怪不到我，啟康哥輸干凈了又借錢，現在一共欠下了8萬塊錢，他不還賬，人家可不讓他走啊。”

陳澤生的爺爺沒有理會他，沖著那邊說了一句：“啟康，你怎么樣？”

陳啟康嘟囔著：“死不了。”

陳澤生的爺爺這才轉過頭：“陳印達你這個王八犢子，正經事不干，跑村里來開賭場，這些年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哎哎哎，老家伙，我可不是來聽你給我上課的，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自古以來天經地義，他今天要是不還錢，我這就帶著人去他家里，什么值錢拿什么了。”

“你要不報警吧，如果警察來了，說他該還你八萬塊錢，我砸鍋賣鐵幫他還。”

“你是不是逗我呢，報警？聚眾賭博金額巨大，賭資都要沒收的，我知道你在村里有些威望，但是欠債還錢的道理你要是不懂，以后就別學人家出來主事。”

陳澤生沒理會他們扯皮，他知道爺爺的意思肯定是先打著不還的旗號討價還價，等談個差不多的價錢了，可能就會應承下來把錢還了。他仔細打量著四周，又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牌九，悄悄退到了人群里：“他們來這兒賭錢，輸光的次數多嗎？”

“前幾年都是有輸有贏，今年奇了怪了，錢都讓他們家給贏去了，有的把市里的買賣都輸了，陳印達這個缺了八輩子德的玩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贏錢。”

“你們就沒人想過報警抓他們？”

“你自己輸的錢，警察來了又能怎么樣，錢都給警察收走了，你欠的錢還能不還了？”

陳澤生想了想，看著屋里的人又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這里邊的人都是咱們村的嗎？”

“不是，里邊有陳印達，還有他表哥和女婿，外邊圍著的都是咱們村的。”

就在這個時候，陳鋒從外邊走了進來，他給人掏了茅房，回家聽說了陳澤生送錢又送肉的事情，他媽說讓他趕緊吃兩口飯，去陳澤生家里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別提錢和肉的事，幫著干點活。

陳鋒到了陳澤生家里才知道出了事，又匆匆地趕到了陳印達家里，他之前見過陳澤生，但是不知道他是誰家的孩子，聽媽說就是院里那個孩子，徑直走了過來：“生子，有什么事需要我干的嗎？”

陳澤生笑著給他拉到旁邊：“你想干啥？”

“進去把他們揍一頓，把人搶出來也行。”

“村里誰不認識你，到時候找上門去讓你報銷醫藥費怎么辦？”

陳鋒尷尬地笑了笑：“我腦子笨，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來，總之你們怎么說，我怎么干。”

陳澤生讓他別著急，又重新回到了人群里：“你們說今年他贏多輸少，是不是他家的牌有問題？”

“嗨，一開始也有人懷疑過，但是那副牌大家都仔細看過了，背面連個紅點都沒有，大家都長了一雙肉眼，他們還能看透了牌不成？沒辦法，可能人家今年撞大運唄。”

陳澤生悄悄走了進去，趁著沒人注意，用腳帶了幾張牌九出來，拿在手里聞了聞，好像也聞不出什么來。

陳鋒看著陳澤生的動作有些奇怪：“生子，你這是做什么呢？”

“市里有一種騙局，把藥水滴在牌九上邊，人如果帶了眼鏡，就能看到上邊的點數。”說著他仔細觀察者牌九的樣子：“我從來不相信賭博撞大運這種事，如果有人一直贏錢，絕對是在出老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