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子，你電話里這么急把我叫過來，不是只為了吃點好的吧？”江小鷹看著面前狼吞虎咽的陳澤生，有些無奈地點了根煙。

“當然不是，老舅你先等我吃飽，你知道讓我重新吃高中食堂，對我來說是多大的折磨嗎？”陳澤生嘴上說著，手里的動作也沒有停，抄起一塊豆腐皮給自己卷了一個京醬肉絲，剛塞進嘴里，又拿起勺子挖了一勺油炸花生米。

過了十幾分鐘，陳澤生覺得有個七八分飽了，拿起桌上的可樂喝了一口，打了個飽嗝，手上的動作總算是緩下來了：“老舅，你知道誠勇建筑公司嗎？”

“打過幾次交道，那老板路子不正，你怎么又惹上它了？”

“我惹他們做什么，是老舅你要惹他們了。”

“你給我滾一邊子去，我吃飽了撐的去惹他們，抓不著狐貍還要惹一身騷。”

“我們學校要蓋實驗樓，據說是想承包給誠勇建筑公司。”

“你們校長瘋了？那個誠勇建筑公司的李誠勇，干的都是沒本的買賣，從鋼筋到油漆都是賒回來的，一塊錢的東西他能報價二十，舌頭上能削個花出來，一套詞說完之后還得讓你覺得占了大便宜，他吃了大虧。”

“既然如此，老舅，動手吧，搶了他的承包權啊。”

江小鷹拿起桌上的礦泉水喝了一口：“哪兒有這么簡單，你以為工程的事跟你們上學一樣簡單，誰學習好就選誰當班長？這個就像是喝酒，你說你有五斤的量，結果連上桌的資格都沒有，你就是一口都喝不上。”

“老舅，你看我，像不像你人生中的貴人？”

江小鷹看著陳澤生深情地說道：“你出生的那天，我出去跟人打架，打贏了但是賠了人家二百塊錢，從那天起，我知道你就是老舅的討債鬼。”

“我不跟你開玩笑，如果我能幫你們拿下這個項目，分我一半的利潤不過分吧？”

“我這個時候給你一巴掌不過分吧。你知道這東西多少人分嗎？一半都得上供，各種人工材料又得占去兩三成，你要是分走了一半，我跟老板賠本賺吆喝唄？”

“老板還要分錢？”

“我打著人家的招牌，上供的關系都需要人家打理，不然你以為我憑什么能接到工程，憑我能打？咱們市里能打的人多了去了。”

“那你老板一般都拿幾成啊？”

“兩成，有時候需要動用額外的關系，三成也說不定。”

“老舅，一塊錢報價二十那招你會嗎？”

江小鷹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那種房子能住人嗎？你小子年紀輕輕，怎么跟那群賣奶粉的一樣喪良心？”

“好，我幫你們攬下這單工程，你們到底能分我多少？”

“你小子想分錢做什么？”

“你不要學我媽一樣問東問西的，我馬上就18歲了，沒有跟你開玩笑。”

“你們實驗樓蓋幾層，每層大概多少平？”

“大概6層，每層1600平米吧。”

“現在市面上一平報價大概在1700，如果是你們學校，我壓縮一下應該能到1600。”

陳澤生不滿地將可樂瓶拍在了桌子上：“怎么能壓縮呢，你湊個整，2000塊吧。”

“你是不是傻了，你去跟人家搶工程，把價格提得比別人還高，別人能把工程包給你就見鬼了。”

“你都說了，那個李誠勇是個一塊錢的東西賣二十塊錢的人，我賭他一定不可能1平米只收1700塊。他會說這是給孩子們用的東西，每平米用最好的，最少也要5000塊，看在為學生做事的份上，只收3500塊。”

“你們學校的老師又不是傻子。”

“老舅，明天讓你去我們學校教英語，你能干嘛？”

“我能干個錘子。”

“同樣的道理，他們根本不知道市場報價是多少，可能也不想知道，李誠勇既然走了高副校長的門路，沒有人有機會跟他們比價的。”

江小鷹嘖嘖嘴巴：“還是你姥爺說得對，得讀書啊，不光交的女朋友正經，腦子也活泛啊。”

“老舅，你不要轉移話題，到底能分我多少錢，咱們可提前說好了，我的分成你不許私吞也不許告訴我爸媽。”

“笑話，我賴你個小屁孩的帳，你媽都能笑話死我。”說著他掰著手指頭算著：“1920萬，抹個零…..”

“抹什么零，我們堂堂省示范性高中，缺你那倆錢嗎？湊個整，2000萬。”

江小鷹咬了咬牙：“要真能做成，按照規矩，你最少可以拿200萬。”說著他心里都有些顫抖，姐姐姐夫起早貪黑，十年估計都攢不下這么多錢。

陳澤生根本沒被這個數嚇到，明年3G數據就會大規模部署，移動互聯網時代即將到來，如果自己沒有本錢，這張桌子自己根本就上不去。

移動互聯網時代是未來二十年最后的上升階梯，不管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只要你有一個產品，就能站上這個舞臺，一夜的時間就能攫取巨額財富，躍升到另一個階層。

這一波之后，普通人再無一夜改命的機會。后來那些直播中的頭部英雄，大多數被資本牢牢控制，想要轉換角色成為下棋的人，就會失去核心競爭力。

陳澤生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如果重來一次，目標是囤一堆房子每日收租，富足倒是富足，未免太無趣了些，要干就干一波大的。

看著陳澤生沒有被200萬的數字嚇到，江小鷹也不再把他當成一個孩子：“說說你的計劃吧，你不會就打算把我帶進學校，告訴你們老師我能蓋房子吧。”

“首先找幾個人盯一下李誠勇的行程，最好能收集幾個他之前爛尾工程的材料。其次，把建筑市場的國外品牌都抄錄下來價格和渠道……”

“抄錄那些做什么？”

“李誠勇要忽悠學校里的老師，他的建筑材料一定不會用貴的，但一定會看起來非常高端，那些老師們不熟悉的外國牌子就是他的機會，比如拿一盒普通的油漆印上英文字母，說這是北歐進口的原生態無污染油漆……”

江小鷹伸手制止了他，立刻回到車上拿來一個小本，仔細記下來：“你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