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易跟在紀濤身后，走在醫院的走廊中，心中思緒翻騰。

沒走幾步，兩人放慢腳步，看向醫院一角。

“我在家里跟你說了多少遍，這段日子低調一點，別四處亂跑。”

“你倒好，大早上的逃了一節課還給我去逛了個商場，劉靜現在還躺在手術室，生命垂危，若她出了事，那就是你害的！”

一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壓低著聲音，在角落中對蘇明嬋破口大罵。

蘇明嬋低著頭不敢吭聲，泫然欲泣，她纖細素白的手指糾纏在一起，關節因用力而泛白，眼中有著后悔。

在男人身邊，還有一位三十多歲的男秘書口觀鼻、鼻觀心，假裝聽不到老總對女兒訓斥。

幾位身材壯碩的保鏢將他們團團圍在里面，警惕著周圍環境。

司易和紀濤走近，保鏢們更是緊靠在一起，不留一絲縫隙。

蘇旭注意到兩人到來，他閉上嘴不再罵女兒，用手撥開保鏢，快走兩步，面帶笑意：“紀先生，你好！”

司易站在紀濤身后觀察。

蘇旭面對紀濤雖不像是其他人那樣諂媚，但也態度很好。

聯想到蘇旭‘旭升集團’董事長與蘇海市議員身份，紀長官的地位比想象中更高啊。

兩人寒暄一番，蘇旭握住了司易的手，語氣親切：“你就是司同學吧？”

“我都聽蘇蘇說了，這一次要不是司同學你，她真是兇多吉少，等有機會，我一定會登門拜訪感謝。”

他握住司易的手很是用力，笑容很真誠。

但是司易眉頭一皺，分明在他身上，感受到的情緒很平淡。

蘇旭其實眼中根本就沒在意過他，對他不以為意，這話完全就是客氣，沒幾分真心。

當真是個虛偽男人！

司易面無表情的點了下頭。

因母親原因，司易對蘇旭與旭升集團都沒有好感。

只不過司易暫時無法讓他低頭認錯。

雙方并沒有說幾句，紀濤以有事情為由告辭。

何秘書這時小心問道：“蘇總，那位紀先生是？”

他跟在蘇旭身邊也有段日子，大部分人見到蘇總都是諂媚討好，能讓蘇總這樣平等態度對待的人，可不多啊。

蘇旭沒有回答他，而是嚴厲道：“回去查查安保部門，蘇蘇是突發奇想去的商場，這還能知道她行蹤的，就沒幾個人。”

“是。”

何秘書連忙應道。

“爸，那位司同學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蘇明嬋偷偷看著遠去的司易，拽著蘇旭的衣角小聲問道，眸子閃亮。

“讓你說話了嗎？給我閉嘴，回去我再說你！”

蘇旭瞪了她一眼。

蘇明嬋連忙垂下頭，眼神又是黯淡。

……

醫院外，司易上了紀濤的車，一上車就聞到一股煙味，前窗的角落還放著橘子皮。

車是一輛十幾萬的普通轎車，和紀濤的身份好像有些不符。

“抽嗎？”

紀濤抽出一根華子遞了過去。

司易搖頭：“謝謝紀長官，我不抽煙。”

“你怎么和白正東一樣，煙都不抽。”

紀濤嘟囔了一句，主動打開車窗，將煙點燃：“……不抽煙也好，抽了就不好戒。”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司易幾眼，揶揄道：“你這可以啊，還會英雄救美，那姓蘇的女兒長的是夠漂亮，這叫什么，校花的貼身高手？還是沖冠一怒為紅顏？”

司易訕訕一笑：“其實我不想逞能的，只想著拍個視頻留個證據，交給警察去處理。”

“就是那人把我手機給摔了，我一怒之下沒忍住。”

紀濤說道：“挺好，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做人謹小慎微點沒錯，省的給自己惹麻煩。”

他這話語氣一點感情都沒有，好像就是順便一夸。

司易有些好奇，問道：“紀長官，那我要是熱血上頭，直接就上去救人了呢？”

“那就是少年意氣，熱血不涼。”

好家伙，反正都有話說是吧。

紀濤這時問道：“你和蘇旭有仇嗎？還是他家欠你家錢，怎么對他態度那么差？”

紀濤感官敏銳，司易的那點情緒他都察覺到了。

司易猶豫了一下，覺得好像也沒什么不能說的，就是道：“還真有點仇。”

他把家里的那些事，大略的講了一遍。

紀濤奇道：“我和蘇旭接觸倒是不多，他雖然愛擺架子，但也不像是那種人啊。”

“不過也是，能爬到他那位置，表面一套背里一套的多了去了，沒準就是個兩面三刀的。”

“你還年輕，玩不過他們，和他們這些人少點接觸，省的被賣了都不知道。”

司易見紀濤說的真心實意，他點頭應是，心中泛嘀咕，自己哪里有機會能和那種位置的人多接觸。

他見紀濤一直不說正事，遲疑片刻后問道：“紀長官，關于我身上的變化？”

司易心中忐忑，心跳徒然加快，生怕紀濤說出什么你已經‘身患絕癥’之類的話。

“神選者，你身上發生的一切符合神選者的特征。”

紀濤直言說道：“……不用太擔心，神選者雖然近百年來很少見，但也不是沒有。”

“聯邦每年每月祭祀的神明，那些神明都被稱作‘巨神’，而神選者就與這些巨神息息相關。”

“神選者會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與某位未知巨神產生聯系，從而擁有一些超乎尋常的能力，就比如你身上出現的‘神力顯現’。”

司易聞言暗道果然，他就覺得人們習以為常的神明祭祀有問題，祂們是被稱作‘巨神’？

見到司易皺著眉頭，紀濤又問道：“怎么了？還有什么問題？”

斟酌了一下語句，司易道：“紀長官，這個神選者真的沒事？我當時看你在車上說的嚴肅，讓我們有變化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你。”

紀濤怔然，仔細一回想，開懷大笑：“神選者現在太少見了，我也沒想到你們中真的能出現一個神選者，當時就是隨便一說，逗你們玩呢，那番話都是聯邦教的流程。”

司易張了張嘴，心下暗罵，這個紀長官做事忒不靠譜。。

你是隨便一說逗人玩，我為這事可是糾結了半天，各種忐忑，才是下定決心告訴你！

紀濤沉吟片刻，說道：“我的WX你也有，你先回去上學，明天等我通知。”

“我要是通知了你，明天我會去你學校接你，帶你去見個人。”

“如果我沒有通知你，那你就老樣子，等到周末繼續去市中心坐車參與學員的訓練。”

“不是有些東西我不說，而是有些事我也做不了決定，需要和上面請示，你明白嗎？”

司易還有許多問題想問，比如巨神到底是什么，聯邦為何要祭祀祂們等等。

不過見紀濤說要去請示，態度又比較和藹，他也只能暫時壓下心中疑惑。

“好，那我就先回學校等著。”

“我現在送你回學校？”

“要不您把我送回家吧，麻煩紀長官了。”

今天遇到了這些事，尤其是紀濤這里，司易并沒有得到所有答案，甚至看起來情況并不順利，他現在也沒了去學校上課的心思。

紀濤沒說什么，把司易送到了他現在和侯宜彬一起住的小區。

……

年代悠久的小樓，紀濤在發黃掉了漆的門前敲了敲。

“小三，你怎么又來了？”

身材干瘦的老人神色不滿。

紀濤連忙道：“老師，您指名的司易，他出現了一點問題，他竟然是一位‘神選者’，剛剛出現了‘神選者’的特征。”

“所以呢？”

“所以我這不是來跟您重新請示嘛，之前給您的資料有些不全。”

老者點了點頭，問道：“這個司易是受到了‘污染者’襲擊活了下來，源血濃度還沒有超標？”

紀濤道：“他還反手把‘污染者’的腦袋敲爆了，老師，這些都寫在之前的資料里了吧？”

“我沒仔細看。”

老者理直氣壯，頓了下，又道：“……既如此，那就不必管什么神選者。”

“那……還選他？”

“就選他吧。”

老者語氣漫不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