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提起莫言的身份，水若寒每日都依舊讓莫言服侍她，就像之前在宮里一樣。只是每當莫言送來食物時，水若寒不禁會提起警覺，會在客棧中了迷藥，在她看來，就是莫言下的手。

“主子，你去哪？”莫言停下手中的活，叫住欲出門的水若寒。即使回到霜蜀國，以王爺未婚妻這樣的身份面對水若寒時，她仍然將水若寒當做自己的主子。

“納真說了，我可以自由走動。”淡淡地回了句，水若寒便自顧地走除了臥室，許久沒有呼吸道新鮮地空氣，耀眼地陽光照得水若寒有些睜不開眼。

王府很大，至少比段無痕的將軍府大上些許，有時候想想，這么大一座宅子，都是一個人的所有物，更多地都只是奴仆，真是奢侈。偌大的王府，偶爾經過幾個婢女，空曠地庭院就只有水若寒以及默默跟在身后的莫言。無意間，已走到了王府地后門，兩個侍衛把守著小巧地后門，盡管這兩個人對水若寒來說，完全不是對手，她卻沒有逃離王府地打算，也許呆在王府里，反而是件好事。

或許偏院就是這么一回事了。水若寒看著眼前這座破敗的小宅，在王府里顯得那么另類，周圍地梧桐樹也早已枯萎。跨進房中，陰暗密閉的空間讓水若寒有些透不過氣，潮濕的空氣也令人不適，還飄散著一股淡淡地霉味。

“你是誰！？”由偏門進來的一位老人，顯然對突來的不速之客感到意外。

“我……”

“算了，算了，看你的樣子，也是顯貴之人，這污濁的地方只會帶來晦氣，您快離開吧！”不等水若寒開口，老人便推搡著將水若寒與莫言推出了小屋。

“燕燕，是不是有客人來了？”剛到門外，里屋又跑出了一個身穿紅色綢緞的婦人，盡管蓬頭土臉，眼神渙散，歲月也在她的臉上留下了痕跡，但仍能看出，曾經也是為傾城地美人。

“夫人，沒有什么客人……”將婦人擋在屋內，水若寒看著逐漸關閉地門中，婦人渴望踏出小屋，充滿期待的眼神。

“她是誰？”回到自己的臥房，水若寒第一句話，就是向莫言打聽那位紅衣婦人。

“是側王妃。當年老王爺上戰場，把納真和側王妃的兒子都帶在了身邊，而回來的，只有納真一個人。從此，側王妃就瘋了。一直由陪嫁過來的女婢服侍，就是燕嬤嬤。”

嘆了口氣，水若寒不禁輕撫著還未隆起的小腹。一夜之間失去了兩個最愛的人，也許瘋了反而更好。

當水若寒再到偏院的時候，正是立冬。霜蜀國雖然前三季天氣涼爽，唯獨冬天酷寒，驟然的降溫，使得很多人觸不及防。

“主子，您真的要把這些給她們？”

“人都到這了，難不成再扛回去？”瞥了眼放在一旁的被子，窗簾，都是讓莫言從管家那要來的，在那個陰暗的房里過冬，對兩個婦人來說，怕是煎熬，過去她們如何過的，已不重要，既然現在她在這里，那就讓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推開搖搖欲墜的木門，只見空蕩蕩的大廳里，莫言口中的燕嬤嬤正用幾塊破布遮住漏風的窗戶。

“你們……怎么又來了。”轉過身，看見門外的水若寒與莫言，燕嬤嬤不禁皺眉。

“來幫你過冬。”水若寒笑了笑，便與莫言將帶來的好幾床被子，窗簾都扛進了大廳，“有了這些，這個冬天你們就好過了。莫言，動手吧！”

“嗯。”

對于水若寒如此的行為，燕嬤嬤是無法理解的，不要說是管她們這兩個與王府幾乎分隔的兩個人，任誰都知道，莫言是未來的準王妃，竟然來給她們修補破屋。

“莫小姐，您別做這些，要是讓王爺知道了，老奴可擔待不起。”燕嬤嬤連忙上前阻止莫言，她真的沒有這個命。

“既然莫言是你的主子，你就該聽她的安排。”

不等燕嬤嬤多說什么，水若寒便自顧自地走進了屋子里，將遮在窗上的破布扯了下來。

“莫小姐，這……”

“燕嬤嬤，沒事的，就讓她做吧，王爺不會知道的。”莫言笑了笑，也走進了屋子為水若寒打下手。

正打算爬上桌子裝窗簾，莫言一把拉住了水若寒，“我的主子啊，你現在可是有身孕的，這種活就讓莫言來做吧。”

聽到這話，水若寒不由地一愣，身孕？是啊，她懷孕了，可是無痕，卻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究竟是誰允許你們過來的！”突如其來的聲音，明顯壓抑著怒氣。

“王爺！”一回頭，燕嬤嬤便看見納真黑著臉站在身后。驚慌失措地跪在了地上。

“納真！”正裝著窗簾的莫言，也不由地有些慌張，連忙停下了手中的活。

“也沒有人說不能來呢。”水若寒背對著納真，依舊沒有停下鋪床的動作，“這么大的王府，竟然讓兩個人婦人住在這樣的地方，不聞不問，王爺真是有魄力。”

“哼，果然是陸穎風，真是不卑不亢啊。”納真勾起嘴角，上前一把拉過水若寒，“你不要認為我給你寬大的自由，你就可以隨意改動我王府的規矩。”

面對納真的怒氣，水若寒雖然感到有些不解，卻更討厭納真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她從不會讓男人爬到她頭上來，“原來納真王爺的規矩，就是欺凌婦女么！”

“納真！”莫言連忙上前拉開水若寒，在這里跟納真起沖突，水若寒極有可能受到傷害。“她有身孕的，你別這么沒有輕重。”

“身孕？又不是我的孩子，當天我可以救了她，今天我一樣可殺了她！”說在，納真一把抽出手中的長劍。

水若寒下意識地一把護住肚子，朝后退了一步，莫言冷不防地擋在水若寒前，“納真，如果要罰連我一起好了，是我帶主子來的！”

“莫言……肚子……”水若寒用力抓住莫言的肩膀，突如其來的疼痛，令她有些站不住。看著水若寒異常蒼白的臉，莫言不禁慌了，一定是孩子出了問題。

“我去請大夫，莫言，帶她去我的臥房。”納真鎮定地交代莫言，收起長劍便跨步離開。對他來說，孩子根本無關緊要，保住水若寒才是最重要的。

站在納真的臥房外，莫言著急地在門外張望。對于陸穎風，她只覺得愧疚，現在她落入這番境地，其實一大部分是她造成的，現在只希望這個孩子能保住。

“如果你那么喜歡孩子，我們早日成親，生幾個不就行了？”看著莫言的焦急，納真有些調侃。

“你真是……”莫言有些氣結，“這個孩子對穎風來說，太重要太重要了，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孩子就是她的命……”

“所以我說你生幾個不就成了？”拉過莫言，納真作勢就要吻住她。

“你壓根就不想娶我，就不要裝腔作勢了。”一把推開納真，莫言有些無奈地轉過身。她何嘗不明白，納真根本就不愛她，娶她，不過為了報當年她爹的救命之恩罷了。

“王爺……”臥房地門緩緩地打開，老大夫一臉遺憾地走了出來，“陸姑娘只是受了點驚嚇，孩子很好。”

“那就好。”長舒了一口氣，莫言全身都放松了。

與納真走進房間，莫言連忙走至水若寒身邊，“主子，你現在感覺怎么樣了？”

“好多了，你就別擔心了。”水若寒的臉依舊有些蒼白，有些敵意地看著納真，她一定要保護好孩子。

“你現在最好聽明白了，以后沒事別跑去偏院，那不是你該去的地方。”納真正視水若寒的雙眼，仿佛那股敵意對他來說不存在，依舊冷冷地命令著水若寒。“莫言，你也該管好她，下次連你一起罰。”

“她不是你的未婚妻么？為了這么點小事，你也罰？”水若寒不滿納真一副不把莫言放在眼里的樣子，她看得出莫言深愛著納真。

“在我的王府里，就要守我的規矩，誰都一樣。”納真冷笑，“既然要做我王府的當家主母，自己就該管好自己，省的落人話柄。”

一把抓緊水若寒的手，莫言示意水若寒別在說。她不愿他們起沖突。

“她會是我的王妃，我自然知道怎么待他，并不需要你來教導我。”見水若寒不再說話，納真拋下一句話，便離開房間。

對于莫言，他也不知如何是好，當初因為側王妃想至他死地，卻出了意外，如果不是作為御前侍衛的莫塵，他會和他爹以及大哥一樣死于非命，而莫塵還是因為這場意外，被終身監禁，沒多久就病死牢中。而作為罪人的女兒的莫言，原本會被發送邊關做軍妓，他力保莫言，提出讓她去做安插在墨阡國的內線，并提出事成后做自己的王妃。這么些年下來，他時不時還是會潛入墨阡去看望她，并非沒有感情，他很在乎她，只是那份感情，他也說不明道不清。

而在偏院，水若寒對待那樣的罪婦，依舊那么貼心。他看多了侍寵而嬌的女人，而水若寒的行為，看著她這樣無視他的權威，他就升起不知名的怒火。

呵呵，真是一團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