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敢說孤王毫無信用可言？”

“在孤王治下南盛蒸蒸日上，百姓安居樂業，如此矚目政績，天下有幾人能做得到？”

“她竟敢說孤王毫無信用可言……”

盛王氣得直轉圈，口中念念有詞，好像有些魔怔了。

有沒有信用，自己心里沒點兒數么？

程風撇撇嘴，眼觀鼻，鼻觀心，進入老僧入定模式，免得眼暈。

半晌，盛王才恢復冷靜，和聲開口：“風兒，孤王知道你了為這借糧之事受了不少委屈。”

呃，戲肉來了么？

程風抬起眼簾，看向盛王。

“老五借此機會處心積慮算計你，且在他菱州行事囂張跋扈，惹得你治下人心惶惶，實屬德行有虧。”

“孤王已罰他去宗廟陪他兩個哥哥去了，至少三年內你都不用擔心他再找你麻煩。”

五世子也被罰守宗廟去啦？

二世子兩人勾結叛軍，妄圖害他性命，視登州百姓性命如兒戲，罪責甚重，被罰禁足宗廟三年還算從輕發落了。

可五世子只是弄丟了十萬石糧食，若拋開算計他這茬，嚴格來說只能算失誤，不該視為罪責，卻一樣被罰禁足宗廟三年，這處罰顯然過重了。

很明顯，盛王如此處罰五世子是向他示恩。

但程風不領情，淡淡回應：“五哥弄丟糧食會對我南盛帶來什么影響，兒臣并不清楚，父王如何處置五哥，兒臣均無意見。”

他話說得雖挺婉轉，但意思很明顯。

五世子弄丟糧食關他屁事，盛王怎么處置五世子是盛王自己的事，別把他扯進來。

盛王有些錯愕。

這小七還真是變了，以前可從未見他如此強硬過。

也不知這變化是好是壞？

呃，此刻不是琢磨這些旁枝末節的時候。

盛王晃晃腦袋，換了副語氣說道：“丟了這十萬石糧，對我南盛影響確實不小……”

他開始長篇大論，引申缺糧帶來的各種影響，反復強調危機之下所有人都應該放下一己之私，以大局為重，為南盛度過危機做出應有貢獻。

“父王為國事殫精竭慮，兒臣深受震撼，今后定以父王訓示為準則，為我南盛鞠躬盡瘁……”

程風也用盛王那套話術回應。

“風兒你能有如此覺悟，孤王甚感欣慰。”

盛王順勢拿他的話堵他，“你既愿為我南盛鞠躬盡瘁，再次前往西川借糧之事更不該推辭。”

“兒臣并未推辭呀！父王若真命兒臣再往西川借糧，兒臣隨時可以動身。”程風一副義不容辭之色。

盛王不由微笑點頭，剛想出言夸他幾句，就聽他話鋒一轉道：“但能不能借到糧，兒臣就無法保證了。”

“若借不到糧，還用你去作甚？”盛王臉色有些發冷。

“兒臣適才稟告過父王，兒臣是以菱青兩州明年產糧做為抵押，才說服西川女王同意借糧。”

“若再去借糧，兒臣已無物可抵，可就毫無辦法了！”

盛王扯這么半天就是想繞開這問題，忽悠程風再去西川，哪想程風不上套，三言兩語又把話題繞回來了。

這小子也學精了，此時反復提什么抵押，明顯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呀！

盛王不由皺眉思忖。

以當下形勢，能借糧給南盛的唯有西川，而除了小七，整個南盛再沒人能和西川女王說得上話。

想借糧，就只能再派小七前往西川。

可派小七，就得松口給他好處，不然他肯定不會接這差事。

盛王臉色陰晴變幻，猶豫到底該不該松口。

程風撇撇嘴，又說：“兒臣再跑一趟西川，辛苦勞累倒還是其次，可若借不到糧平白浪費數月時間，豈不耽誤了父王的大計？”

“那你說如何才能保證借到糧？”盛王沒招了，態度似有松動。

“若能拿出相應抵押之物，應該能再次借到糧食，以兒臣上次的經驗看，西川女王好像只認這個。”程風無奈攤手。

“行，孤王就將洪州的轄制權也交與你，若川王真要抵押，你也好與她交涉。”盛王讓步了。

他在西川女王眼中毫無信譽可言，即便要拿明年產糧做抵押，也只能經由小七之手去操持。

那他只能做出讓步，再劃給小七一個州的管轄權，否則還真借不到糧。

唉，這事鬧得！

“父王英明。”程風起身行禮，欣然接受。

但他立刻又補上一句：“不過光洪州一地，怕是不夠呀！”

“你不是管著菱青兩州嗎，加上洪州已有三州之地，怎還會不夠？”盛王橫眉豎眼，看神色明顯有些壓不住火了。

“父王難道忘了？為借之前那十萬石糧，兒臣已經把菱青兩州明年的產糧抵押出去了，只洪州一地明年產糧能用做抵押，怕是真不夠。”

程風一臉無辜。

這小子，真是貪得無厭！

盛王揉了好久太陽穴，才緩緩開口：“濟州今后也交與你管理，這總可以了吧？”

“洪州濟州與菱青兩州接壤，也算是毗鄰西川，洪州有五縣，濟州有七縣，耕地數量與也與菱青兩州差不多……”

程風皺著眉頭裝模作樣地算了一陣，點頭道：“若拿洪濟兩州明年產糧做抵押，西川女王應該會同意借糧，兒臣倒是可以前往一試。”

盛王懶得陪他演，冷冷說道：“那事情便如此定了。”

“明年開春前你必須保證再運十萬石糧回來，否則別說洪州濟州，連菱青兩州的轄制權孤王都要收回！”

“父王放心，兒臣定會以大局為重，盡心竭力助我南盛度過危機。”程風信誓旦旦保證。

能管轄四州之地，除了自立十年的大世子權勢比這稍微大些，連被關進宗廟前的二三世子都沒能獲得過如此殊榮。

這四州雖偏遠貧困，在盛王眼中是雞肋，但在程風眼中卻是風水寶地。

這結果他很滿意。

“好了，你準備去吧，盡快出發前往西川。”盛王擺手趕人。

這個趁火打劫的小兔崽子，他多看一眼都來氣。

程風行禮告退，剛走出幾步卻又折了回來，看神色好像還想提什么要求。

“怎么，你還不滿意？”盛王一下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