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子們早憋了半天,立刻有人起身發言:“學識這等事包羅萬象,萬一我等出的題正好是世子短處,可就有失偏頗了。”
“不如這樣,世子就緊著自己擅長方面的先露一手,讓我等看看世子大致水準如何,若是我等不滿意,再決定如何考教。”
他這建議倒是合理,可這語氣言辭怎么聽怎么像老師在考學生。
嘿,怎么還反過來了?
好嘛,給點兒陽光,這幫小子就蹬鼻子上臉啦!
程風心里罵娘,臉上卻絲毫不動聲色,淡然說道:“你們說的所謂學識,無非就是詩詞歌賦、史書經義、八股策論之類。”
“隨便考,就沒我不擅長的!”
有人躲著起哄:“若讓我等出題可就有些勝之不武了,還是世子自行決定如何展示學識吧!”
“我等也不是吹毛求疵之人,只要世子展示出的學識過得去,我等便認你這位先生。”
其他學子連連點頭,表示同意。
還有人大聲出言附和,說他們都是通情達理之人,不會為難世子。
學子們還真就一副認定程風學識不如他們的自信神色。
“鐘院正,您費心費力把七世子請來,課都沒教便被學子們如此羞辱,怕不合適吧?”有先生看不過眼了。
鐘離卻本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精神,淡淡擺手,“無妨,且看看世子如何應對,再做打算。”
行唄,反正事不關己。
一幫來看熱鬧的先生都不吱聲了。
程風把所有人的反應盡收眼底,不禁暗暗冷笑。
真以為盛林學院是古代九八五,你們一個個就能上天了?
既然你們目中無人,就別怪哥不講武德!
“行,那我先隨便作首詩熱熱身。”
程風扭了扭脖子,朗聲吟誦:“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詩畢,剛剛還有人小聲嘀咕的學堂里瞬間變得出奇的安靜,下巴掉了一地。
這五言絕句只用短短二十個字便展現出一副波瀾壯闊的景象,可謂字字珠璣,把作者不凡的胸襟抱負,積極向上的進取精神展現得淋漓盡致。
而且越品越上頭!
仔細咂摸,好像還隱隱有點暗諷在場眾人眼界格局不夠高的意思。
在場無一不是識貨之人,心里瞬間翻起驚濤駭浪。
我的天吶,這簡直就是流芳千古的曠世大作呀!
可世子是怎么說的?
隨便作首詩先熱熱身!
媽呀,世子隨便一出手便是他們終其一生都達不到的高度,還讓不讓人活啦?
他們還信誓旦旦地說要考教世子的學識?
他們有這個資格嗎?
跟七世子比起來,他們這些年所謂的寒窗苦讀都讀到狗肚子里去啦!
前面的學子們都往桌子下面出溜,腦袋埋得一個比一個低,生怕七世子看到他們羞憤欲死的樣子。
而后面的先生們卻是全都站了起來,脖子伸得一個比一個長,都想看看這位世子殿下是不是長了兩個腦袋,不然怎會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深厚學識。
只有鐘離一人仍舊老神在在地坐著,好像早就料到程風會有此驚人表現。
程風才不管他們什么反應,又是一首詩接上。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
我的天,又是一首讓人驚掉下巴的曠世絕作。
在場眾人不僅心里波濤翻涌,連生理反應都有了,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
后面的先生們站得更直,脖子伸得更長了。
但這次學子們不再裝鴕鳥,而是一個個抬起了頭,神色復雜地看向程風。
因為他們從這首七言詩中品味出了世子對他們的鼓勵。
長風破浪會有時!
是啊,他們還是學生,還有時間。
只要肯用功,大好的前景在等著他們,他們能做到直掛云帆濟滄海!
程風吟這兩首詩是有用意的,但他并未解釋,因為他相信,學子們會領悟。
他淡淡一笑,又是一段經典脫口而出:“君子曰,學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藍,而青于藍;冰,水為之,而寒于水……”
他把荀子的勸學篇都搬了出來。
既然都不講武德了,就干脆玩大點兒。
洋洋灑灑一篇曠世經典郎朗吟出,把在場眾人震得七葷八素。
所有人都麻了,腦袋里只會想到一個詞,振聾發聵!
天吶!
這,這,這是他們認識的那個七世子嗎?
如此曠世巨作,七世子居然不用思考就行云流水吟誦出來,如此才思,如此學識,簡直曠古絕今呀!
學子們毫不自知地站了起來,仰視著講臺上的程風。
此刻,他們真真切切體會到“螢火安能與皓月爭輝”是什么意思了。
“學惡乎始?惡乎終?曰:其數則始乎誦經,終乎讀禮……”
程風還在吟誦。
但眾人感覺自己好像已不是在學堂里,而是置身于山腳,仰望著巍峨山巔那個身影。
他吐出的每一個字仿佛都是天籟之音,他身上好似散發著令人無法直視的炫目光芒。
連鐘離這位當世圣賢都坐不住了,和其他人一樣,站直身子,伸長脖子,用難以名狀的復雜眼神緊緊盯著講臺上那個人。
那個渾身散發著耀眼光芒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