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意思？

怕隔墻有耳？

程風不再問什么，起身告辭：“大人公務繁忙，我就不叨擾了。”

“殿下慢走。”張佐起身相送。

看著程風離去的身影，他不禁面露訝異之色。

七世子才拿到卷宗，就能從案件陳詞只言片語中發現漏洞，這敏銳的洞察力令他大為佩服。

且七世子看他不便多言就壓下疑慮不動聲色離去，這份隱忍工夫，哪里像個初初涉世的年輕人？

上次在世子府七世子不計前嫌，在盛王要處置他時不僅沒有落井下石，還為他仗義直言，就給他留下了心胸開闊，行事磊落的印象。

今日的短暫交流，更顯現出七世子沉穩睿智的一面。

可見七世子根本不像傳言那般軟弱無能。

看這情形，七世子未來可期啊！

七世子剛剛開府，正是急需發展人脈壯大實力的時候，也許他應該與七世子走近些？

想到這里張佐不禁雙眼一亮，立刻起身，想去程風值房。

但他還沒走門口，又遲疑著停下了腳步。

七世子雖頗有能力，但毫無勢力呀！

遲遲未定的正位世子人選決定了南盛王庭未來數十年的格局走向，這個節骨眼上隊可不能站錯了。

大世子戍邊多年，勢力早成，在軍中威望極高，連盛王都要忌他三分，是最有資格成為正位世子的人

二世子沉穩隱忍，陰狠果斷，又是王妃所出嫡子，且還有王太妃全力支持，是正位世子強有力的競爭者。

三世子雖比二世子能力弱些，但也差不到哪去，且他與二世子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同樣有望成為正位世子。

四、五世子的母妃均是勛貴世家出身，二人背后也都有強大的勢力支持，雖實力比前三位世子稍遜，但也成為正位世子的可能性也不小。

六世子雖不被盛王重視，可他母家是富商豪門，實力不容小覷，也有獲得正位世子的可能。

即使是尚未成年的八世子也有不弱的勢力支持，而九世子雖與七世子一樣無權無勢，但頗受盛王寵愛，連他倆成為正位世子的可能性都比七世子大。

比來比去，七世子還是實力最弱的那一個，根本無望爭奪正位世子。

若只是因為七世子幫了他一次，就投到毫無前途的七世子門下，值得嗎？

拋開正位世子那茬不提，光說眼前西城民宅這事。

七世子想翻去年這個案子，談何容易？

就算七世子能力出眾，這灘渾水估計也難蹚得過去。

在這個節骨眼上貿然向七世子靠近，若七世子功敗垂成，豈不是把他也牽連進去了？

張佐微微搖了搖頭，又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且觀望一陣再看吧！

……

酒樓，林豹回稟：“殿下，張侍郎說身體抱恙，無法前來赴宴，讓屬下一定要把他的誠懇歉意表達清楚。”

程風忍不住嘀咕：“在工部衙門怕隔墻有耳，不方便談論那案子就算了，可連私下見面他都不肯來，難道那案子真有那么棘手？”

恐怕不僅僅是案子棘手。

程風忽然想到，他才剛剛開府，張佐不愿在這個時候與他有交集，是怕別人誤會張佐想投效他。

好嘛，他不過就是開了個府，連辦事查案都會受影響。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無權無勢。

若換做別的世子，開府后想做點事，估計官員們都會上趕著幫忙，想方設法與其拉近關系。

而到他這里，一個個唯恐避之不及，生怕別人誤會。

可他開府就是為了增強實力，若沒人愿意跟他拉近關系，產生投效的想法，開府又有何意義？

本來他干的是工部的活，西城民宅那案子他可查可不查，但事情鬧到這個份上，這案子他還非要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他要讓世人看看，即便沒有官員愿幫他，他一樣能追回莫名其妙失蹤的九萬兩銀子。

這一步若成功邁出去，相信他不被看好的局面會大有改觀。

“殿下，那酒菜還上不上？”林豹問。

“照上不誤！本世子人都到了，若還退了酒菜，豈不惹人笑話？”

林豹遲疑著道：“可沒客人來……”

后半句話他沒敢說，世子請客，卻沒客人來，一樣會惹人笑話呀！

“你去找六世子，就說我請他吃飯。”

程風心說那個老六就喜歡白吃白喝，肯定一請就來。

程弘坤果然來了。

“老七，你今兒唱的又是哪出啊？”

他看著豐盛得有些過分的滿桌子酒菜，不禁有些疑惑，他覺得程風最近應該沒事要求到他頭上呀？

程風笑罵：“別一副生意人的嘴臉好不好，沒事就不能請你喝酒啦？”

“不是，你這架勢，哥哥心里沒底呀！”程弘坤只小半邊屁股坐下，一副情況不對就隨時準備逃命的樣子。

“踏踏實實吃，沒事求你！”

程風給他倒上酒，隨意地道：“我轉到工部去做事，不像以前在禮部管祭祀那么閑了，難免會跟些官兒打交道。”

“你不是百事通么，想跟你打聽打聽那些官兒都是什么路數，免得我做起事來抓瞎。”

他沒透露西城民宅那案子的事，并不是對程弘坤不信任。

是因為現在他還兩眼一抹黑，想先搜集些信息，再決定從哪里入手。

“就這啊？”

這確實算不上有事相求，程弘坤踏實了，端起酒杯美滋滋喝了，拍著胸脯道：“想打聽誰的路數，盡管問，沒有哥哥我不知道的！”

“上面給我派了個重修西城民宅的差事，得跟王城府衙配合，我想知道府衙那幫人都是什么背景，平日行事是什么風格？”

程弘坤嘿嘿一笑，得意地道：“這你還真問對人了……”

……

城西民宅那案子暫時沒有頭緒，還得先放放，但另一件事不能放，不然就成放鴿子了。

程風要去盛林書院當教授了！

休沐日，一大早程風就趕到盛林書院。

今天是他第一次來書院教課，他特意穿了身青色儒衫，好拉近和學子們之間的距離。

他剛進書院，就聽一群學子扎堆議論。

“聽說了么，咱們書院的格物課以后不是鐘院正教授了，要換人啦！”

“嗐，這事誰不知道呀！”

“教授咱們格物學的人換成了七世子，而且今兒的格物課就是他上。”

“什么？”一名學子吃驚地嚷嚷：“你說書院的格物學教授換成七世子啦？”

“你耳朵不好使呀，重復我說的話干嘛？”傳消息的學子猛翻白眼。

“不是，我是想問，你說的人是咱南盛王室的七世子？”

“不然咧？難不成你以為是東楚或北齊的七世子？”

“真的假的？”

“咱們書院新來的格物學教授居然是那個軟弱無能，根本沒人把他放在眼中，被外界笑稱為透明世子的程風？”

那名學子滿眼不可置信之色。

“真聰明，居然猜對了！”傳消息那學子又翻白眼。

程風猛揉鼻子。

他人就在旁邊，一群學子不僅視若無睹，居然還毫無顧忌對他品頭論足。

這什么情況啊？

看來外界的笑稱沒錯，他確實是透明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