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演技雖糙,但心思通透著呢!
她拿定主意,用拖字訣,先把這陣糊弄過去,過后再私下與盛王說項。
總之她定要設法保住兩個孫兒不受責罰。
太醫(yī)來了,王太妃卻不配合診治。
她哼哼唧唧,一副氣息奄奄的樣子,卻緊緊拉著兩個世子,死活不肯松手。
只要盛王一開口,她就叫喚,弄得盛王根本沒法說什么。
奉命拿人的侍衛(wèi)哪敢上前從王太妃手中搶兩名世子,只能杵在一旁干瞪眼。
盛王無奈嘆口氣,讓太醫(yī)和侍衛(wèi)先退出偏殿,然后胳膊一抱,在王太妃身旁坐下,不再開口。
得,就這么耗著吧!
程風暗暗搖頭。
也行吧,看看盛王處置兩名世子的決心到底有多大,他才好決定今后的路該如何走。
一家子剛擺好長時間耗下去的造型,傳禮宦官匆匆進入偏殿。
“稟王上,北齊兆陽郡主到王宮了!”
“來的真不是時候,”盛王微微皺眉,吩咐:“引她去盛天殿,孤王隨后就到。”
北齊郡主?
她來南盛干嘛?
程風一腦門問號。
“兆陽郡主來作甚?”裝病的老太太也好奇。
盛王解釋:“兆陽郡主以遴選夫婿為名,率使團出訪諸侯國。”
“她揚言,若諸侯王室子弟能答上她出的三道題,她便以身相許,并以兩州之地做為嫁妝。”
“若答不出,對方同樣得拿出兩州之地作為賠償,否則就兵戈相見。”
程風明白了,盛王把成年世子都召集起來是為應對北齊郡主。
他還以為這陣仗是為迎接他回來呢,原來會錯意了!
“那兆陽郡主竟如此蠻不講理?”
王太妃忘了自己還在裝病,竟怒氣沖沖發(fā)表意見:“北齊雖強,可與我南盛并不接壤,王上何須答應她的無理要求?”
“母親有所不知,兆陽郡主已去過東楚,東楚一眾世子均答不出她所出之題,又不敢與北齊硬碰硬,已捏著鼻子割讓兩個州府給北齊。”
“如今北齊接管了那兩個州府,和我南盛已經接壤了,孤王若不答應兆陽郡主要求,就只能準備與北齊開戰(zhàn)!”
“啊,開戰(zhàn)?”老太太眼角直抽抽。
北齊實力遠超其他諸侯國,以往有東楚隔著,南盛還不用擔心被北齊欺負。
可現(xiàn)在兩國接壤,若不想與北齊開戰(zhàn),就只能讓兆陽郡主來訪。
“其他事先放一放,”盛王起身,對一眾世子說道:“爾等都隨孤王去正殿,會會那兆陽郡主。”
“記住孤王之前交代過的話,務必盡全力應對此事。”
“若誰能答出兆陽郡主所出之題,讓我南盛避過此劫,孤王定重重有賞!”
眾世子聞言不禁摩拳擦掌。
東楚那幾個草包世子對付不了北齊郡主,不代表他們也不行。
此事可謂風險與機遇并存。
兆陽郡主美艷無雙,若能答出她所出之題,不僅能解南盛之危,還能抱得美人歸。
且父王如此鄭重,搞不好遲遲未決的正位世子都會因此事確定下來。
這可是出人頭地的大好機會啊!
王太妃趁機幫兩名世子說話:“弘文弘禮學識過人,應對兆陽郡主,怎能少了他倆呢?”
她松開緊抓兩名世子的手,朝兩人連使眼色。
二人會意,急忙起身鄭重表態(tài):“懇請父王給兒臣戴罪立功的機會,兒臣定盡心竭力,為父王分憂!”
盛王微微點頭,又對一眾世子說道:“危機當前,爾等該以大局為重,摒棄前嫌,齊心協(xié)力應對北齊陰謀詭計。”
程風暗暗撇嘴。
這話是說給他聽的吧?
盛王明顯是打算就坡下驢,借此機會放過兩名世子。
可他還說不出反對的話來,否則就是心胸狹窄,置大局于不顧的卑鄙小人了!
一眾世子精神振奮,齊聲應諾,程風卻懶洋洋說道:“兒臣久出未歸,恐母妃擔心,想先去給母妃報個平安,請父王準許。”
“此乃應有之義,”盛王同意了,淡淡說道:“你學識確實淺薄了些,應對兆陽郡主之事,不參與也無妨。”
“小七挺有自知之明嘛!”
“反正他去了也是丟人現(xiàn)眼,還不如當縮頭烏龜呢……”
程風回了句“謝父王”,對其他世子的冷嘲熱諷充耳不聞,淡然離去。
……
“七哥,你總算回來了!”
程風才踏入靜安宮,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就跑上來一把抱住他胳膊。
“小九,想哥啦?”
這是程風回到南盛王宮后第一次露出開懷笑容。
“當然想!”
“七哥離家好幾月,都沒人陪我玩了!”少年死死拽著程風,恨不得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
“是兩月又十六天。”
一名美婦款款迎出來,微笑著道:“你七哥旅途勞頓,你還這么拽著他不放,不怕累著他啊?”
“哦。”少年急忙放開程風。
“兒臣見過母妃。”程風長身見禮。
“自家人,哪那么多禮數(shù)?”美婦緊走幾步扶起程風。
她好像忘了才說過的話,也拉著程風不放,滿眼慈愛地道:“讓姨娘好好看看,風兒是不是消瘦了……”
美婦是盛王側妃睿妃,少年是睿妃的兒子,九世子程雨。
程風母妃去世得早,是睿妃一手將他帶大。
睿妃視他如己出,他也把睿妃當母親看待,而程雨本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兩人的關系更是親密無間。
簡單聊了幾句,睿妃便催促道:“看你風塵仆仆的樣子,快先去沐浴,有什么話等用午膳時再說。”
“姨娘你們現(xiàn)在還沒用午膳?”程風有些意外。
“娘親知道七哥今日要回來,特地讓膳房準備了好些七哥愛吃的菜,我們自然要等七哥一塊兒用午膳呀!”
程雨一副理所當然的神色。
但小家伙不知道是餓了還是饞了,下意識咽了口吐沫。
“要不姨娘你們先吃,不用等我。”程風寵溺地揉了揉程雨的腦袋。
“矯情什么?”睿妃笑罵,“不想我母子倆挨餓,就快些去沐浴!”
……
船上用水不方便,程風確實好些天沒正經洗過澡了,泡在水溫合適的大木桶里,舒服得直哼哼。
“風兒,你怎把侍女都趕出去了?”睿妃親手捧著套衣服進了浴室外間。
“那個,我不習慣別人伺候。”程風尷尬地解釋著,下意識往桶里縮。
“姨娘怎不知你還有這毛病?”睿妃嘀咕一句,也不在意,徑直走進里間。
“姨娘為你做了套新衣服,你洗完換上試試,看合不合身?”
“姨娘把衣服放外間吧,一會兒我自己拿。”程風繼續(xù)往桶里縮。
“嘁!”睿妃嫌棄撇嘴,“你是姨娘一手帶大的,姨娘什么沒見過,有什么好躲的?”
呃,咱說話別這么生猛好嗎?
“姨娘,那是以前,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程風臊得不行,恨不得腦袋都要埋進水里去了。
還有句話不能說,他不僅不是小孩,還不是原來那個被睿妃當親生兒子一樣隨意揉搓的程風了。
“在姨娘眼里你永遠都是孩子!”
睿妃放下衣服,拿著條毛巾就走向木桶,埋怨道:“侍女也不讓伺候,只有姨娘親自伺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