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奴才敢以項上人頭擔保，從未給底下人訂過這樣的規矩！”老太監不卑不吭的解釋：“奴才一直警戒手下人，夜晚不要在宮中行走，唯恐驚擾了各位主子。只是這方堯......”

老太監看了眼皇上身側的馬勝，渾濁的眼底浮起暗流，“方堯是馬公公的干兒子，他仗著馬公公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壓根兒不把奴才這個管事放到眼里。奴才管不了方堯，又不敢得罪馬公公，只好對方堯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方堯今日擅闖紫鳶宮，想必是渾勁兒又犯了。”

蕭臨瞥了眼身側冷汗涔涔的馬勝，“馬公公，確有此事？”

“皇上饒命！”馬勝顫巍巍的跪下，“奴才就是想老了找個依靠，見方堯機靈，就收了他做干兒子，誰知道方堯這兔崽子闖下這等禍事！奴才不知情啊皇上......”

蕭臨將目光睇回方堯身上，“主動坦白，還是朕讓侍衛用刑？”

“皇上！奴才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肖想榮妃娘娘......”方堯哭著說：“是珍嬪娘娘要奴才半夜到紫鳶宮送花來的，并承諾要提拔奴才。奴才根本不知道榮妃娘娘在閣樓就寢。奴才一進來，就看到榮妃娘娘站在窗棱上要往下跳，奴才想要上前阻攔，根本來不及！奴才擔心有人誤會奴才是殺害蓉妃的兇手，這才躲在窗簾后頭的！嗚嗚嗚......”

珍嬪皺了皺眉，“狗奴才，你攀扯什么？蓉妃姐姐的名聲都被你毀了，還不認罪。”

話罷又對蕭臨盈盈一俯身，“請皇上為嬪妾做主。”

“兔崽子，你還不說實話！”馬勝猛地扇了方堯一巴掌，“做錯事還敢推到珍嬪身上，你要害死我啊你。”

“干爹，兒子真的沒有害蓉妃娘娘。”方堯死死地抱著馬勝的大腿，“兒子是喝了酒，但真的是珍嬪派我來紫鳶宮的。求干爹救救我......”

“行了！”蕭臨不耐煩的呵斥：“等大內侍衛的搜查結果。”

一名侍衛呈著一枚精致小巧的方盒上前，“皇上，蓉妃的貼身侍女說，蓉妃睡前用過這盒香膏。方才陳太醫檢驗出，這里面藏著令人致幻的香料。”

“呈上來。”蕭臨沒讓人打開盒子，看了眼狐疑道：“這不是西域進貢的嗎？朕記得是賜給了姚貴妃，怎么會出現在蓉妃手中？”

“是我賣給蓉妃的。”

大紅宮裝的姚貴妃被簇擁著來到殿內。嬪妃們一看到她，便開始慌張整理自己的宮服和頭飾。

“妹妹們見過貴妃姐姐——”

“都起來吧。”

衛小星的小胸脯一下子就挺起來了。她這美艷的主子，一來就把所有嬪妃比了下去。

“皇上有什么要問的，便問吧。”姚貴妃神情冷淡。

衛小星狗腿的上前。“娘娘，您扶著我，才能在皇上跟前顯得氣勢。”

姚貴妃贊賞的睇了眼衛小星，扶住她的手臂。

蕭臨瞥了眼，“給貴妃賜座。”

姚貴妃坐在帝王左手邊，纖長的玉腿翹著，慢條斯理的品茶。

“貴妃將這香膏拿到你的小鋪子里賣，可知這香膏有毒？”

“皇上覺得我像是那么蠢的人？”姚貴妃將茶盞遞給衛小星，按照衛小星教她的說辭反問：“還是皇上覺得您魅力四射，合該三宮六院所有的女人都要為你爭風吃醋？可惜我偏是那心朝君王，面向南走的人。”

蕭臨撞見姚貴妃眼底的委屈。

他呼吸一窒，握著姚曼麗的手道：“是朕疏忽了貴妃！朕明日——”

“皇上用賞賜表達歉意最合適了。”

蕭臨猛地抽回手，“貴妃若是能改改貪財的性子，也不會被有心之人鉆了空子。”

“臣妾謝皇上夸獎。”

蕭臨：......

姚貴妃暗自松口氣。

若不是衛小星提前告知她珍嬪給蓉妃下毒的事，她今日有口難辨，恐會坐實陷害蓉妃和龍嗣的罪名。

快嚇死她了。

“去各宮查一查，看哪位嬪妃手中有......”

蕭臨沒吩咐完，就被姚貴妃截了胡，“皇上不必大費周章了！在蓉妃買走這盒香膏之前，都有誰碰過這盒香膏，問問為臣妾打理鋪子的宮女就知道了。”

姚貴妃親切的招招手，“小星，過來。”

衛小星規規矩矩跪到蕭臨跟前。

“啟稟皇上：今日在貴妃的鋪子里，碰過香膏的只有珍嬪一人。奴婢記得，還是珍嬪勸蓉妃買下香膏的。”

所有的目光望向珍嬪，珍嬪慌了一瞬。

“姚貴妃！‘典賣御賜之物’可是死罪，我是擔心皇上發現了會追究，才勸蓉妃買下的，你可別血口噴人！”

“是么。”姚貴妃把玩著衛小星給她新染的指甲，“本宮典賣的哪一樣東西，不是皇上御賜的？此事皇上早就知道。皇上縱容本宮、維護本宮，本宮才敢如此放肆。要問罪的話，各位姐妹早就與本宮同罪了。”

“......”蕭臨憋了個大屈。

姚貴妃繼續對珍嬪補刀：“本宮可是聽說，珍嬪你今日頂撞蓉妃、詛咒龍嗣，蓉妃打了你一巴掌，你始終懷恨在心。諸位姐妹中，你最有動機謀害蓉妃。”

“想來你是在我鋪子內，趁沒人注意之時，在香膏內下了令人致幻的毒藥。你讓蓉妃買下香膏，掐算著時辰，安排一個小太監來蓉妃閣樓送花。致使這小太監正好撞見蓉妃跳樓一幕。”

“小太監若是被問罪，你做的事便無人知曉。即便皇上查到香膏上頭，也由本宮替你頂罪。你要了蓉妃的命不夠，還要毀了她的名節——珍嬪你好狠的心！”

“我......”珍嬪慌亂一瞬，冷笑著望向姚貴妃，“貴妃姐姐還是請皇上搜宮吧。否則你空口白牙，竟逮著我這個笨舌頭污蔑了。”

姚貴妃給衛小星使了個眼色。

衛小星拍拍手，渾身濕透的小谷子弓腰進殿。

小谷子跪在地上，他看了眼珍嬪，又看了眼方堯后，神色假裝害怕與為難。

蕭臨：“但說無妨。”

“皇上，奴才今夜親眼看到，方堯與珍嬪在雨中舉止親密，勾勾搭搭。方堯的手都搭到珍嬪娘娘腰上了，還掐了珍嬪娘娘一把。也不知道珍嬪應允了方堯什么，奴才聽到方堯說了句‘珠兒等著我的好消息’。便興高采烈的來給蓉妃送花了。”

嬪妃們皆是一震，難以置信的望向珍嬪。

蕭臨面若寒霜，“珠兒是不是你的小名？”

珍嬪抖了下，“皇上您聽嬪妾解釋......嬪妾不是......”

小谷子將頭扎的低低的，眼底閃過濃烈的恨意，“奴才不敢欺瞞皇上！”

“你們......”珍嬪顫抖著指著姚貴妃、衛小星、小谷子，以及看戲的嬪妃們，“你們聯合起來欺負我！”

珍嬪淚流滿面的跪下。“皇上，這太監污蔑嬪妾！就算蓉妃香膏里的毒是嬪妾下的，可嬪妾只是讓方堯給蓉妃送花，并沒有與方堯茍合，也未與他親近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