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黃道吉日，高粱抬～”

“抬上紅裝，一尺一恨，匆匆裁～”

……

“什么b動靜！？”

臥室，床上，顧白從睡夢中驚醒，頭發凌亂，眼中滿是血絲，他忍著被吵醒的怒火，翻身看了眼床邊的手機。

摁了下開機鍵，屏幕隨即亮起，他揉了揉還處于模糊狀態的雙眼，發現時間已經來到半夜一點。

樓上的歌聲依舊在回蕩。

不用想也知道是樓上。

“奶奶滴，沒完了是吧！”

從住進這間房間開始，樓上就沒消停過。

三天，整整三天，先是打砸東西，再是一個勁的哭，今天又改唱大戲，這是給他上演現代宮廷倫理大戲呢是吧。

“喂！別唱了！知不知道已經半夜了，你這是嚴重擾民，再不消停我可就報警了！！”

顧白拿起一旁的掃把，戳著天花板，對著上面大喊。

天花板都被戳出幾道印子，但樓上的人仿佛聽不到似的依舊自顧自的唱著。

“好！好！好…給我裝聾子是吧，待會就讓你變成真聾子！”

氣急敗壞的顧白，果斷下床穿好衣服，拿起剛剛放下的掃把，便奪門而出。

……

進入樓道，入眼一片漆黑，顧白仿佛被遮住了視覺，狹小的樓道只能聽到腳步踩在地上悠長的回聲。

“便宜小區租不得啊，連個聲控燈都不裝。”

他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借著微弱的亮光，慢慢摸索著前進，樓道內堆積著各種雜物，顧白時不時的撞倒一些，發出叮當墜地的聲音。

這時一陣冷風襲來，吹開窗戶發出砰的一聲響徹樓道，顧白頓時打了個激靈，就連他的怒火也被風吹滅了大半。

他小心翼翼回過頭，月光映照下的樹影不斷在墻上搖曳。

與那已經斑駁，脫落墻皮的墻壁，結合產生奇妙的化學反應。

一瞬間各種電視劇中才能看到的場景，不斷涌入顧白的腦海。

自己嚇自己，自己嚇自己，我是唯物主義戰士…

顧白不斷安慰自己，但心中早已經有了原路返回的打算。

冷風不斷涌入樓道，因為出來的匆忙，身上只穿了一件外套。

而北方的天氣，懂得都懂，一年四個季節，完美融合在了一天。

此時外界的天氣最起碼有個零下4、5度。

顧白上下搓了搓胳膊試圖緩解這種冷意。

心想要不就算了，畢竟晚上挺冷的。

就在顧白冒出念頭想轉頭離開的時候，歌聲再次透過窗戶，傳入他的耳中。

聲音清脆又好聽，堪比專業歌手，有一種沁入心脾的魔力。

這讓顧白剛剛熄滅的怒火再一次被勾起。

太囂張，太目中無人了，自己都要放她一馬了，居然還公然挑釁，這要是不去豈不是太丟面子了。

顧白此時老臉一紅將掃把攥的更緊，手掌也因為用力變得有些發白，挺起腰，強忍著徹骨的寒風，便沖入樓梯口。

今天務必要讓樓上的家伙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紅。

進入樓梯口，邁上臺階，顧白站在四樓樓道的位置，雖然一直沒來過這里，但想必樓層的建造方式都是相同的。

于是他打著光亮，小心翼翼的前進。

聲音也因為他的逐步靠近而變得清晰，仿佛是穿過耳膜直達顧白的大腦。

通過聲音辨別出具體位置，穿過各種堆積在一起的雜物，顧白站在歌聲傳出的房門口。

“開門！快開門！”

拍門聲響起，里面的歌聲戛然而止。

“怎么？讓人找上門就不敢繼續唱了，你不是挺能的嗎，大半夜不讓人睡覺，三天了還沒完沒了，哪個人經得起你折騰？”

說完便靜靜等待。

等了許久，想象中開門的聲音并沒有出現，顧白心中一度產生懷疑。

難道是找錯門了？

他索性將手機舉高，仔細打量，起門牌號。

“自己住304，樓上肯定是404啊，這沒錯啊。”

確定好無誤后顧白這才松了口氣，他上樓是來真實人的，可不想被人真實。

于是拍門聲更加愈烈，甚至有演變成砸門的趨勢。

“剛剛裝聾子，這次又裝啞巴是吧？！！！”

砸了好一會兒后，木門獨有的嘎吱聲響起，一間房門逐漸打開，刺眼的燈光直沖樓道。

“大半夜的你有病啊？”

是一道男聲，從聲音能聽出上了歲數大概四五十歲的樣子。

顧白轉過頭，發現401的方向探出一個腦袋，嗅了嗅，隱約聞到空氣中有一絲臭味，像是下水道反味。

顧白瞇著眼想要努力看清那人的樣貌，但陰暗交替明顯讓他有些不適應。

“我跟你說話呢！聽沒聽到！”

中年男人不滿催促，聲音有些沉悶，說話一喘一喘的。

多年工作養成的工作習慣讓顧白下意識的想要道歉，但一想到自己這是為了大家出頭，所以又挺直了腰板。

“大叔，我這不是為了大家好嘛，404大半夜的唱歌吵的人睡不著覺，我看一直沒人阻止，我不就上來了嗎？”

一聽到這里，本來只是有點怨氣的中年大叔，瞬間惱火：

“唱個屁的歌，我就聽到你一直在樓道里大喊大叫的，是不是跟我過不去？TM的連個安穩覺都睡不好，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中年大叔扯開嗓子就罵。

顧白本來就氣，如今再被這么一罵，更像是在他頭上澆了一盆熱油。

什么特么沒聽到？這不胡扯呢？自己在樓下都聽的清清楚楚，同一樓道怎么可能聽不到？

而且這人說話也太難聽了，自己也沒的罪過他吧？

心想這人是找茬呢，于是也不留情面：“我說你有沒有素質啊，還是耳朵長屁股上了，不知道收只知道冒。404大門夜唱歌擾民，我是聽得清清楚楚，反倒是到你家幾米的距離都不知道阻止，反而倒來怪我？”

話音落下，仿佛是觸動了中年大叔某顆脆弱的心弦，他頓時臉色大變，嘴中不停念叨：

“我沒素質……你說我沒素質？”

說著便要出來教訓顧白。

這就破防了？不至于吧…

心里想著中年男人也往外動了起來。

這不出來還好，一出來顧白整個人都麻了，因為背光的緣故使他沒有看清，首先判斷他是個人的原因是那露出一半的腦袋。

為什么說他不是人？

因為顧白看到中年大叔幾乎是擠出來的。

門框因為他的一身肥肉被擠的咯吱作響，門外的雜物堆散落一地。

等他完全站在樓道后，幾乎占滿了整條樓道。

顧白狠狠咽了一口唾沫，眼中滿是驚恐，強烈的不安感涌上心頭，使他心跳幾乎停滯，這是人類對未知事物的本能反應，也是最后一道防線。

剛剛的怒火被大叔現在的樣貌所澆滅。

只見眼前的是一個身高三米多的肉山，兩條手臂則是極小，與他的身材完全不是正常比例。

在肥肉的遮蓋下看不清有沒有長著腳，就連頭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都注意不到。

就連背后的燈光也被他巨大的身體所遮蓋。

整體呈現一種不正常的白，就如同是一塊塊大肥豬肉堆疊在一起，不斷朝著地下滴落著油脂。

手機電筒的亮度有限，又因為背光的緣故導致他根本看不清這巨大身軀上面究竟頂著怎樣一張臉。

試想一下，這么一坨東西站在面前誰不害怕？

再能吃的人也不能吃成這樣吧？

同樣顧白也是如此，他失神一般愣在原地，臉色鐵青，雙腿忍不住的打顫，仿佛被抽干了力氣。

手中的掃把，也因為脫力砰的墜地。

顧白顫抖的張開嘴，用著他目前僅剩的攻擊手段，勉強也無可奈何：

“你…你……你想干嘛，我…我跟你說啊，現在是…和…和諧社會，打人…可…可犯法～”

聲音有氣無力，說是威脅倒更像是求饒。

“你說我沒素質？！”

但那中年大叔，不對，不如說是那個怪物，依然在魔怔般的重復著同一句話。

“還說我打人？！！”

“那…那個，我開玩笑的，哈哈…哎呀…你看，都半夜了，我也真不懂事，所以我就不打擾大叔…啊不，大哥了，所以能不能給弟弟讓個路…咱們各回各家，各自休息，就當今晚什么事都沒發生行不行？”

是對未知的恐懼，或是眼前即將到來的死亡威脅，迫使他嘴皮子都變利索了。

任誰能想到一句普普通通的話能對眼前的怪物打擊這么大。

顧白此時也沒有其他辦法，退路被堵死，身后又是4層樓的高度，自己又不是美利堅超人，這摔一下不死也得成植物人。

就在顧白不知所措的時候，側身一道門緩緩打開，露出一道門縫，沒開燈很黑，里面傳來一道幽幽女聲：

“進來！”

聲音顧白很熟悉，她聽了三天了，自己就是因為她才上的四樓。

此時那個肉山怪物在慢慢逼近，那不合比例的腦袋不斷蹭著樓道頂，發出磨肉的聲音，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現在顧白也顧不得其他的了，再待下去，不被那個怪物吃掉也得被那一坨肉擠死，于是卯足僅剩的力氣鉆進門中。

隨著顧白進入，房門自動合起，剛剛的經歷讓他早就耗干了力氣，一進門就踉蹌的摔倒在地。

“這位小公子，您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