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固定在一邊的“夜陽”無法動彈，看著昏迷著的另一個自己和無塵被捆住手腳，丟在墻邊，心里突然害怕，她不要現實重演，自己一個人很孤單，沒有人溫和的喚著“夜兒”，沒有人那樣喚的……

他們快要來了！看著窗外夜幕降下，“夜陽”著急的想。

果然，黑二和趙氏做慣了人販的行當，當晚申時才過就準備好了。當他倆進屋準備搬動夜陽和無塵時，驚訝得發現她們已經醒了。

畢竟不同于正常人的身體，藥效的作用比正常人要減少了一半不止，但是剛剛清醒的倆人，手腳被束縛住，根本做不了什么！

“啪”，夜陽白皙如玉的臉上多了五道鮮紅的手指印，粉色的唇角開裂，一絲血線蜿蜒而下。

“你瘋了，好好的貨色，破了相怎么辦？”黑二一把拉過趙氏，惱怒地說道。

趙氏恨恨的剜了眼夜陽，道：“我就看不慣她的眼睛，要滴出血來一樣，看的人毛骨悚然?！?

“哈哈……”黑二笑著，一臉兇狠的看著地上的倆人，道，“你不知道，現在很多達官貴人好的就是這口嗎？越是與眾不同，就越是珍貴呢?！?

“好了，瘸子三還在山下等著，快點?！?

夜陽和無塵被放在木板車上，上面被蓋了一層粉塵亂飛的破布，倆人被粗糙的木板硌的難受。夜陽心里一陣憤憤，想不到湖里縱橫這么多年，安逸慣了，反而著了道了。

“我以為只要拿出豐厚的誘惑，他們應該會把我們送下山，到時候可以見機逃脫。哪知道，我們撞上了江洋大盜啊?！睙o塵嘆了口氣，有點埋怨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

“這樣下山也不錯啊?！币龟栃Φ溃蓛舻奈骞倜缮弦粚釉鹿?，血色的眼眸是一覽無余的純真，好似一位精靈。

那邊原本不能動彈的“夜陽”，因為夜陽她們被放上板車，送往山下，居然也能跟著她們一起動，只是無法接近夜陽。她一想要靠近，似乎就能夠看到自己的制止。

板車“吱呀吱呀”地顛簸在山道上，一輪滿月，皎若銀盤，淡金色的月光如同一層薄薄的輕紗，籠罩了整座蹤影山，透過茂密的樹枝，灑在山中。

“夜陽”的心一蹦一蹦的，手心微微顫抖，心里不停的吶喊，停下，停下！

忽然，被困在車上的倆人猛地掀開那層掩飾的破布，一白一黃兩道嬌小的身形突兀跳起，還沒來得及跳下車，分別被黑二和趙氏抓住了，雙手被反扣在后背，無法掙脫。

“哼，不自量力。”黑二毫不留情的甩了無塵一耳光，“要是不聽話，老子在了你們！”

而夜陽殺氣頓先，一時把趙氏唬住了，沒反應過來，就被她掙脫了開。夜陽提裙跑向抓住無塵的黑二，那黑二此時正專心的教訓無塵，壓根沒覺察到身后的變故。他一直以為，趙氏是練家子，對付一個富家小姐，那是綽綽有余。

直到后頸被插入一枝冰冷的簪子，轉身發現那個妖精一樣的少女，干凈的五官在月光下顯得妖魅、嗜血。黑二猛地拔出刺入頸中的簪子，定睛一看，簪子大半沾著鮮紅的血，末端的血正往下滴。

夜陽是要置他于死地，那一扎當然是用盡全力。而那簪子還是黑二自己買給趙氏的，剛剛夜陽和趙氏扭打的時候，順手從趙氏的頭上抓下來的。

黑二怒火中燒，一個擒拿手，就制住了夜陽，后背濡濕的粘稠感讓他感到許久未曾的羞辱感，頃刻間喪失了理智，揪住夜陽的衣領，高舉簪子就要往她的胸口扎去。

就在那一剎那，無塵飛撲上去，用身體擋住了夜陽，簪子沒入她的后背。奇怪的是，傷口并沒有流出血來，反而發出點點金光，慢慢地無塵的身體被金光籠罩，漸漸的變得透明……

“塵姐姐”夜陽抱住無塵無力的身體，倒在地上，山道上的石子重重的磕道，難忍的疼痛感席卷后背，但她以無暇顧及，無塵的情況分明…分明就是…靈散，那是靈滅亡的征兆。

黑二和趙氏也不知為何，倒在了地上，似乎失去了知覺。

“夜兒，對不起……”無塵正在消散的雙手撫上少女精致的臉蛋，抱歉的說道，“是我太貪心了，害你沒有影子……”

“別說了，快告訴我救你的辦法。”夜陽焦急的打斷，第一次斂眉認真說道，“我心里有數，但我允許你貪心。所以，告訴我，怎么救你?！?

無塵虛弱地搖頭拒絕，笑道：“幾百年前，你掉入湖中，因為…因為…怕你無人牽制，無知婆婆把你的影子與你生生剝離，注入少許你的魂魄和她的靈力，做成了另一只靈，就是我。夜兒，我是你的影子，所以幾百年來你才會對我感到莫名的親切，所以幻化后，我們的容貌是一模一樣的，所以你才會照不出倒影……”

夜陽想要阻止她繼續說下去，這讓她感到害怕，似乎無塵就要離開她，把她一個人丟在這里。湖，消失了，已經退無可退；無塵若是不在了，那該怎么辦。

“不要離開，塵，我們才出來，怎么可以就這樣離開呢?！北孔镜耐炝?。

“夜兒，我不離開，和你一起看看這個世界怎么樣了，好久…好久沒有…看到陽光，還有月光，我不走?！睙o塵輕笑許諾，仿佛放下了多年的夙愿，“只是變成你的影子，跟著你笑，跟著你開心?！?

金光微弱，無塵越來越透明，四散的靈力全部聚集在夜陽的身上，在月光下，夜陽原本應該有影子漸漸顯出影子，隨著無塵透明一分，影子便加重一分。

夜陽知道無法挽回，不再說話，只是緊緊地抓著無塵的手，認真的看著無塵的臉，看著她粉唇一張一合，囑咐著自己：“夜兒，是我太自私，怕你恨我所以瞞了你這么久，如今我很開心，可以永遠和你在一起。夜兒，聽著你腦海的聲音，找回記憶。不要相信人，人是虛偽狡詐的生靈……”

無塵消失后，夜陽雙眼直直的看著無塵原本躺著的地方，一點痕跡也沒有，即使是衣服，也隨無塵消失。

許久，夜陽的嘴角牽起一抹笑容，看著地上的影子，喃喃自語道：“是我故意縱容你的啊，是我故意不去探究的，因為我太孤單了，才會允許你的出現和存在啊，傻瓜，身為主體的我怎么會不知道呢?！?

夜陽起身，朝著“夜陽”站著的位置燦爛一笑，干凈、妖冶：“無塵，無塵，當真連塵埃都沒有留下呢?！陛p輕一嘆息，隨即從旁邊的樹上折下一根樹枝，一臉微笑的走向躺在地上的倆人……

“夜陽”安靜地看著夜陽殺死黑二，虐殺趙氏。嘴角也牽起一絲微笑，純真、血腥。

“夜陽，醒醒，我們已經到了?！倍厒鱽硪坏狼逖湃缜屣L低吟，清脆若金石相扣的聲音，夜陽睜眼一看，正是淺笑著的滄瀾呢。

少女開心的笑了，血色的瞳眸充滿了信賴。輕快的跳下馬車，迎著陽光微笑，地上照映出她嬌小玲瓏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