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瑞此話一說，本就根據天地因果來衡量的裁決天平，幾乎是沒有任何遲鈍的傾向周季行。

與此同時，周季行伸出右手，食指與中指并攏輕點眉心，緩緩拉出一縷粉色幽光縈繞指尖。

“方迎舒，今日，我們再無道侶之名，你我到此為止！此后橋歸橋路歸路！”

說罷，周季行指尖的幽光便煙消云散了。

方迎舒捏著手中的留影石，因果之道，幽深難測，她根本沒想到那素未謀面的母親竟然成了這致命一擊。

“大司法，此案顯而易見，還不宣判嗎？”

宋錚看向方迎舒嘆氣，現如今她處境非常不妙，她與周季行不再是道侶，可在因果影響下，他們之間的靈心婚契斬不斷，于是就成了某種奴隸烙印。

方迎舒牙齒在下嘴唇咬出血洞來，血糊了整個下巴，她凄凄笑道。

“好啊，周季行，沒關系，你舍得你那一身傲骨嗎？來與我共赴爛泥里！”

方迎舒朝著周季行抬手，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她體內靈氣如洶涌海嘯般瘋狂翻涌，原本平穩運行的經脈此刻僨張欲裂，肌膚下似有光芒在瘋狂游走，把她整個人襯得宛如天神下凡，可在場的人誰都知道她想要廢除全身修為。

那么周季行不肯解的契將會完全翻轉過來，由周季行供養方迎舒，蓮瑞和周繆忻瞬間臉色大變，他們萬萬沒想到方迎舒要做到這個程度！

“方迎舒，你冷靜些。”

宋錚踏下臺階正要出手制止之際，忽然竊玉偷香的畫面一下充斥高臺四周大大小小的靈幕，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周季行與白柔兒香艷畫面吸引住。

此時一抹傲雪的身影悄然出現，圣子手中一空，他的圣劍竟然被人召走了！

“大司法！”

圣子驚呼，宋錚回望過去，只見圣劍已出鞘朝方迎舒與周季行之間劈砍而來。

方迎舒被霸道的劍氣猛然掀開，她先前動作被打斷，身形往后跌去，腰間被一只手抵住。

她與周季行之間無形的千絲萬縷因果線，此刻紛紛現形，隨著圣劍落下，那些前塵因果寸寸斷裂，發出細微卻尖銳的“滋滋”聲，讓周圍時空扭曲。

“顧遲硯！你敢妄動圣劍！”

宋錚咬牙切齒，瞪著半空中手持圣劍的人。強行插手他人因果，將遭受十倍反噬！

“你瘋了！”

顧遲硯凌虛而立，衣袂獵獵翻飛，他橫劍當胸，圣劍之上因果線自他手腕上攀附，周圍風云涌動，四周盤旋烏云匯聚蘊含著隱隱雷劫。

靈力肆掠，臺下觀看之眾紛紛逃竄，一片混亂。

時至今日，顧遲硯聽到周季行那一番話，才明白此事導火線竟然是他與方迎舒隱秘的禁忌。

“百年前，并非方迎舒勾引我，而是我強迫了她，此事因果由我來擔。”

方迎舒趔趄了一步，她聽到了什么？這不可能，顧遲硯是無情道，根本不近女色，此事必有隱情！

“師尊。”

她這聲喚得很輕，但顧遲硯像是聽到了似的，眼眸看過來輕柔道。

“對不起。”

“不是這樣的……”

“舒舒，咱們先走。”

方迎舒現下體內靈力已被榨干，經脈阻塞形同凡人，由刑夢抓住掙開不得。

“舒舒，得罪了！”

方迎舒眼前一黑，她眼里最后一個景象是紫電如龍蛇狂舞，帶著以崩山裂海的狂暴力量襲向顧遲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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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

方迎舒從床榻驚坐起來，她聞到房間內清幽淡雅的合香，這是南風館慣用的。她掀開被子下地，卻發現自己身子笨重得要死，一運氣，果然經脈空空如也。

當時她是抱著玉石俱焚的決心，對自己沒有絲毫留情，重創了自身經脈。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了。

邢夢端著碗藥湯走了進來。

“舒舒，你醒了？先把藥喝了，你別擔心，你的經脈不多時就能恢復。”

方迎舒現下根本不擔心這個，開口問道。

“我師尊，寒客仙君怎么樣了？”

方迎舒聲音有些顫抖，那毀天滅地的雷劫實在是太可怖，顧遲硯以一己之力對抗天地因果，實屬……兇多吉少。

想到這兒，方迎舒眼眶濕潤。

“你不要擔心，寒客仙君自有他的辦法。”

邢夢其實也不太敢信顧遲硯與方迎舒之間有一腿，畢竟兩人狀態根本就不像，她歸咎于純粹是顧遲硯路見不平拔劍相助。

“那是蘊含因果的雷劫！”

“我給你看個東西。”

說著，邢夢打開自己的靈域網將顧遲硯找上她的訊息轉發給方迎舒。

總體意思是他要奪圣劍斬因果，讓邢夢帶著方迎舒離開，最開始邢夢是拒絕的，但是在看到方迎舒要引爆靈力的時候，就顧不得什么了。

“那場毀天滅地的雷劫結束后，你靈域網潰散，所以寒客仙君給我發了訊息，讓我告訴你不要擔心，他將要前往山外山修行，原來寒客仙君師承傳聞中的白澤啊！”

這件事情，方迎舒是知道的，小時候她總愛纏著顧遲硯講故事。

顧遲硯就將自己下山后所聞所見講給方迎舒聽，方迎舒不知他歲數如何，只知道顧遲硯有過很多身份。

他在人間當過將軍也做過教書先生，在九重天當過游俠也做過大宗師，最后落在眇雪峰折取一枝紅梅，便以“寒客仙君”的名號在云岫宗擔任了長老一職。

可方迎舒還是有些擔心，顧遲硯說的那話實在是太驚世駭俗，恐怕要擔受漫天罵名，除非他又要重新換個身份出世。

“哎呀，你不要擔心了啦，他是何等人物，連斬因果的圣劍都能驅使，必然不會出什么大事，現如今你和周季行之間的靈心婚契解除了，你干脆也別回云岫宗，同我自由自在做散修，豈不快哉？”

“嗯。”

散不散修且不說，但方迎舒確實不太好再回云岫宗了，而山外山憑方迎舒現在的修為，無法涉足，若顧遲硯不躲著她，那么他們終會再見。

“過些日子，靈墟秘境就要開了，里面機遇頗多，你我要去一試。”

“試！沒問題，不過呢，你還是先把身體養好，對了，算日子今晚上就是拂衣出閣日，你恰好也醒了，要不就去瞧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