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推斷,進軍
- 星落五丈原,家翁魏延
- 閃電滅世
- 2461字
- 2024-12-26 17:27:05
逃跑的蜀人,意志力并不強。
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連士卒都算不上,不過是被征召來做后勤雜役的民戶。
說好聽點,才給安上了“輔兵”這么個名號。
即便有些戰卒,做逃兵的也都是些油滑奸詐之輩,哪里有忠心可言。
很快,各方搜羅來的情報匯總到了司馬懿、辛毗等人跟前。
大將軍在,天子使者辛毗在。
已經沒了大腿的牛金自然想表現,于是清了清嗓子,盡量條理清晰地將雜亂的信息總結一番,徐徐說道:“依某看來,此番蜀營內亂。
楊儀負責斷后,那魏延先是搶戰功,而后日夜兼程地奔赴南谷口,要把控住這關鍵要害,以逼迫楊儀就范。
也不知是哪個環節出了岔子,消息竟泄露出去。
隨后,胡濟帶著人馬直搗中軍大營,聯合費祎、還有魏延,給各營將領下達軍令。
命鄧芝、吳懿、張翼幾位將軍領著本部精兵,全力去爭奪南谷口;
其余部將只把戰卒留在原地,打發那些民夫跟著副將日夜兼程,同樣朝著南谷口奔去。
楊儀得知消息后,留下姜維接著斷后,自己則親率精兵,會同高翔所部,朝著中軍殺奔而去。”
辛毗一邊不緊不慢地掐著胡須,一邊扭頭看向司馬懿,輕聲問道:“大將軍,您怎么看這局勢?”
司馬懿本正緊皺眉頭,目光如炬地凝視著箕谷谷口,仿佛要從那一片靜謐中看穿蜀營的虛實。
聽聞辛毗發問,他先是愣了一愣神,隨即把目光投向王昶,緩聲道:“文舒,你曾精心撰寫兵書十幾篇,對奇正交用的戰術頗有見地,今日這蜀軍內亂之事,你有何高見?”
王昶一聽,心中明白這是司馬懿有意在天子使者辛毗跟前給自己露臉、提拔自己的機會。
趕忙恭敬地拱了拱手,神色認真起來,侃侃而談:“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蜀軍此次內亂,乍一看雜亂無章,可要是結合相關將領的籍貫、過往經歷細細剖析,就如同剝繭一般,能洞察其中真相。”
他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篤定,接著說道:“可以斷定,如今蜀人爭權,已然陷入水火不容、劍拔弩張的境地,眼看著就要舉兵火并。
這般混亂時刻,于我大軍而言,正是出兵進發、收復漢中的天賜良機!”
辛毗微微頷首,司馬懿讓王昶說話的時候,他就已經聞弦而知雅意。
蜀國有派系,大魏何嘗沒有!
因為在奪嫡之爭中,冀州派系完敗于潁川派系,所以現在的大魏,基本上是潁川派系和曹家宗室爭鋒。
其他地方人,或者不求上進,或者依附潁川派系,或者依附曹家宗室。
但隨著大司馬曹休、大將軍曹真的先后去世,曹家宗室呈現了一定的頹勢。
不過幸好皇帝曹叡英明神武......
如今潁川派系的掌舵人,便是眼前的大將軍司馬懿。
司馬懿雖然是河內人,卻是實打實的潁川系。
辛毗也是潁川人,只是因為一些過往,成為了孤臣,但憑借著長袖善舞,也漸漸在曹魏站穩了腳跟。
此刻司馬懿要提拔太原人王昶,他自然不好退卻,至于牛金,誰讓你是宗室派系出身呢。
如此想著,辛毗于是問道:“文舒還能細細說來。”
“謹唯!”
王昶心中喜悅,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行禮。
隨即拔出佩劍,就在腳下的土地上比劃起來。
“蜀人陣營里,派系錯綜復雜。
先說諸葛亮,雖說生活在南陽,可實際所處之地乃是江南,距離南郡襄陽更近,他還娶了南郡黃家人為妻,本質上算是南郡一脈。
他平素最為倚重的,也大多是南郡籍貫的士人。
此次臨終安排,必然是打算讓同為南郡人的楊儀接手軍中大事。
只可惜,楊儀資歷尚淺,難以服眾。
魏延又素來驕橫,不肯認可,所以才先是搶功......”
說到這里的時候,他的臉色有些難看,不過一閃即逝。
只有司馬懿面色不變,好像在斜谷口逃跑的根本不是他。
“而后魏延又去堵南谷口,為的就是拿捏住大軍命脈,逼眾人就范。
至于為何泄露從何而來,我料想,十有八九是吳懿、吳班兄弟!
吳家身為蜀國外戚,可手中權勢卻一直被荊州人攥在手中。
必然早有不遜,今年年初,劉禪以莫名其妙以莫須有的罪名弄死重臣劉琰,便可窺見吳家的野心。
至于南陽人胡濟,其定然是想趁機......”
“不對!”牛金眉頭緊皺,滿臉疑惑地打斷道,“胡濟帶人前往中軍的時候,魏延也在場。
而且他還和胡濟、費祎聯名給各個部將下令,這又作何解釋?”
王昶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耐心解釋道:“關于這點,我也仔細盤問過。
當時在中軍現身的那個‘魏延’,不過是個身形相似之人,出行戴著面甲。
胡濟與魏延雖同為南陽人,可出身天差地別。
胡濟出身世家大族,又怎會看得上魏延這般部曲出身的人?
他趁機出兵中軍大營,聯合,甚至極有可能是挾持了司馬費祎。
你瞧瞧他們下達的軍令,先是差遣同為南陽人的鄧芝、外戚吳懿,還有益州人張翼,領著精兵去攻打南谷口的魏延。
再讓輔兵先行,表面上是護著輔兵安危,實則暗藏玄機。
一來呢,預防接下來若有戰斗潰敗,不至于殃及全軍;
二來,是要把糧草輜重牢牢掌控在手中。
要知道,戰卒要是沒了輔兵支持,所攜帶的糧草撐不過數日。
到時候,各部將軍為了填飽肚子、維持軍需,必然只能聽從胡濟和費祎的號令,而不再理會楊儀的指令。
如此這般,胡濟和費祎才有機會突破魏延的封鎖,同時又能擋住楊儀,進而將大權收入囊中。”
這一番鞭辟入里的講解,聽得辛毗頻頻點頭,連一向沉穩的司馬懿也不禁輕輕捋起了胡須,神色間透著幾分贊賞。
唯有牛金,仍舊梗著脖子,有些不服氣地嘟囔道:“魏延是南陽人,胡濟也是南陽人,他倆咋就不能攜手合作呢?”
王昶依舊面帶微笑,不急不躁地說道:“魏延本是劉備的部曲出身,在軍中資歷很老。
位高權重不說,還勇猛無比。
但卻因為出身不高,所以骨子里反而極為自矜。
他們合作,以誰為主?”
聞言,牛金先是默然,隨即叫道:“既然如此,我大軍可長驅直入,大將軍,某愿為先鋒,一試蜀軍深淺!”
“哈哈哈,某才是先鋒,追了一路,怎么到了箕谷口,卻讓你爭先呢?”王昶微微一笑,出口道。
牛金瞪著眼睛,道:“正因為你追了一路,疲憊了。也該輪到某做先鋒了!”
“你們不要爭了!”
這時,司馬懿緩緩開口,道:“蜀人雖然內亂,但我軍也不可大意。
牛金,你為先鋒,但不可盲目進軍,每天至少五次快馬,匯報軍情。
王昶留在中軍,隨我緩緩而入。”
聞言,牛金大喜,眼神中閃爍著對司馬懿的感激之情。
王昶則是微微一笑,抱拳道:“遵令!”
虛虛實實,實實虛虛,他雖然推斷出了蜀國大軍的情形,但這僅僅是推斷。
事實是什么樣,誰知道呢?
讓牛金去趟趟也好。
他也許忘記了征西車騎將軍是怎么走的。
但我可沒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