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朱橚已經不惜代價了，連戰馬都要殺掉。
“天花的平均潛伏期為十二天，十二天如果我們中沒有出現患上天花的人，那就可以說明種牛痘是有效的。”
“在這十二天內，大家也別閑著，能幫忙做點事情就做點事情吧！方白，衛隊十人一組，到各個厲疫所負責維持秩序，防止哄搶物資的情況。”
晚上，在臨時搭建帳篷內，朱橚吩咐召開了會議，部署了接下來十二天的工作，很快新的的物資就會運抵，朱橚要保證這批物資完整的到達天花患者手中，發揮出它應該發揮的作用。
帳篷里，朱橚并沒有用煤爐，而是把所有的煤爐全部用在了厲疫所里，自己只裹著一條棉被，懷里抱著一個用吊瓶做成的暖手寶。
站在帳篷門口看外面大雪紛飛，朱橚輕輕嘆了一口氣，雪景很美，但是對于大明的老百姓來說，這雪，就是魔鬼。
從醫學史來看，大明算是一個糟糕透頂的王朝，盡管醫學已經有了長足的發展，但是大明的運氣似乎并不好，總是能趕上各種各樣的問題，趕上小冰河，趕上了各種大旱，有天災，也有人禍。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對于一個王朝來說，國運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卻又真正存在。
“王爺，早點休息吧！”
正當朱橚看著雪景發呆的時候，身后的杜瓶兒抱著朱橚的腰，輕輕的說道，朱橚能感覺她的身體在顫抖，這是因為穿的太少，凍得。
朱橚轉過身來，把她抱起，走上床榻，吹滅了蠟燭。
“重八，你說橚兒現在在干嘛？”
坤寧宮里，馬皇后問老朱，兒行千里母擔憂，朱橚現在更是深入天花瘟疫的源頭。馬皇后現在還不知道，朱橚已經進入厲疫所，直面天花患者，如果知道了，只怕是會更加擔憂。
“這是他作為藩王的責任，他愿意承擔這份責任，咱還是很欣慰的。他不愧是咱朱家的皇子！”
老朱的心智要比馬皇后堅韌很多，盡管心里很擔心，但是也不會表露出來，只會一直催促太子朱標按照朱橚的要求調配物資。
沛縣現在不只是牽動朝廷的心，還牽動了一部分地下人的心。
“王主簿，你這是要去哪里啊？”
南隸州官衙里，解手回來的主簿王錦華被儀鸞司的人抓個正著。
“這位大人，下官內急，才回來！”
“王主簿，你不用回去了，和我們走一趟吧！”
說著儀鸞司的人把王錦華帶走了。
“王主簿，這是你寫的吧？糞夫已經被抓了，說說吧，你的身份，你是為誰效力？”
審訊室里，毛驤把一張紙拿出來，上面清楚的記載著朱橚這十幾天的部署和現在的情況，還在信中要求暫停完全的謠言。
為了提升可信度，建議在真相中摻雜謠言，這樣莫說普通老百姓，就是一般的官吏也難以辨明真假。
作為一州主簿，王錦華是監察的重點，他掌握了大量的信息，實權也不小。
毛驤盯了王錦華和他家仆人十天了，在他家中，在他外出吃飯的地方，甚至在他來衙門的路上都盯著了，但是始終沒有找到什么問題。
往往沒有想到，王錦華給毛驤來了一個燈下黑，竟然敢在官寺里傳遞情報。
“呵呵，你們是怎么查到我身上的？我自認為做得天衣無縫，我傳遞消息的時間是不固定的，人也是一次一換，連我的家人都不知道。”
王錦華認栽了，但是他始終不能明白，到底哪里出了紕漏。
“這不是你要考慮的，現在是我在問你！”
毛驤沒有理會，直接讓手下用刑，不管是死硬分子還是個軟腳蝦，先來一遍刑再說。
“我招我招，我也不知道我的上面是誰。”
毛驤皺著眉頭，一開始還裝忠貞，結果也是一個軟腳蝦，一用刑就招了。
“你耍我吶？你不知道是誰那誰知道？你不知道是誰你是怎么接受命令的？你又怎么成為他們的人的？”
審訊的人火氣頓時上來了，這也叫招？說著，審訊的人又給王錦華上了一頓鹽水皮鞭。
“我沒有時間和你折騰，天快要亮了，衙門里應該還有你們的人，一旦天亮，如果你不能回去，必然就打草驚蛇了。你要證明你的價值，否則我保證，你全家都會生不如死。”
毛驤盯著王錦華說道，森冷的目光讓王錦華不寒而栗。
“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是誰，我考了十年才考上一個秀才，我知道今生都不可能考上舉人，我準備回鄉做個夫子的時候，他們找到了我，說保證我能考上舉人，而且會給我安排一個官，作為交易，我要服從他們的安排。”
“那是一個賣酒的小商販，我自然不信，后來的科舉，他們再次找到了我，給了我一套題目，居然和鄉試題目一模一樣，就這樣，我中了舉人，也加入了他們。”
聽到王錦華的話，毛驤感覺渾身氣血都在翻涌，整個人燥了起來，就像磕了藥。科舉舞弊案，哪怕只是鄉試，這也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案子。
“中了舉人之后，那個賣酒的小商販就消失了，我再次見到他是在金陵城，但是他沒有看見我。后來又有新的人和我對接，他們給我安排了豐縣縣丞的位子，又一路把我推上了南隸州主簿的位置。”
王錦華如同竹筒倒豆子，把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他們讓你做了什么事情？”
毛驤問道，付出必然有所回報，王錦華顯然就是一顆棋子。
對方投入那么大，肯定是要讓王錦華在關鍵時刻發揮出關鍵的作用。
“從進入官場以來，他們一共讓我做了三件事，一件事情是送一個人去沛縣，并抹掉痕跡，一件事情是建議陶堯先在南隸州內控制住天花瘟疫，最后一件事情是監視周王殿下，并主持散播關于沛縣瘟疫的謠言。”
王錦華顫抖的說道，寒冷的冬天，盡管審訊室里有火爐，但是他還是忍不住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