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巴掌，一個甜棗，這是常用套路，朱橚對這一套很熟練，黃賜對這一套也很熟練，表現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

今年八月就是熒惑沖南斗的時間，那個時候朱橚已經不在金陵城了，正好脫身。朱橚知道，老朱已經猜到了這個事情，猜到了自己的目的，但是老朱的態度是默許的。

立子殺母的道理，老朱不可能不知道，何況還是繼母，這個繼母還有兒子，呂氏不死，就會讓朱雄英很難做，尤其是朱橚說過，太子標哥很有可能活不了多久。

老朱是不可能允許大權旁落的，連嫡子都不能奪嫡，不可能參與皇位的爭奪，何況是孫輩，絕不可能允許有人威脅朱雄英的位置。

所以老朱必然是要對呂氏下手的，在他走之前，肯定是要帶走呂氏的。這個活他不會交給太子標哥，因為他擔心太子標哥會下不了手。

老朱所想的無非是給呂氏一個體面，作為太子妃，她也不好不明不白的就死了，現在這個活朱橚代勞了，還給她留下了一個光明正大的死因，群情激奮，無可奈何。

所以，老朱知道這個事情，也只會順水推舟，而不會給朱橚設置一個限制。

“王爺，這是我們安全司搜集來的關于海寇的情報，劉御史所說的?？芤u擊共有兩起，第一起是一個叫松本平郎領頭的倭寇船隊，他們襲擊了浙江雙浪島漁村，屠殺了雙浪島漁村一百五十戶，五百余人，裹挾了兩百余名婦女和投降的青壯?！?

這個倭寇船隊有八百余人，大多是倭國浪人，也有一部分是我們大明人，現在他們有三百余人在雙浪島，五百余人在王家島。我們安全司抓了他們在浙江的一個鹽店，發現他們還和當地的一些官員有些勾結，具體的官員還在查?！?

八月，原本還在周王府中逗兒子的朱橚接到了安全司的急報。

“另外一起是在福建省泉州府，以黑蛟龍陳南義為首的海匪船隊，他們一部分福建省的漁民和商人，最終成為海匪，相比較倭寇，這群海匪更加熟悉地形，水性也更好，行蹤捉摸不定，我們也只找到了三處他們的島嶼。福建站正在加緊搜集相關情報?！?

前來匯報的安全司千戶莫云天惴惴不安的說道，此時情報搜集的并不完整。

八閩泉州府的海匪都是當地人，并沒有聚集在一塊，而是在各個島嶼上，以這些人的本領隨便上一個島嶼靠著捕魚的本領就可以生存年把，甚至還有疍民，從百越時期，他們世代生活在海上。

想要找到他們的蹤跡，實在是太難了，最要命的是，他們還和陸地上的那些大世家有勾結，得到了那些大世家的支持，幫助那些大世家做一些事情。

但是這些事情暫時都沒有證據。

“不必急著查了，畢其功于一役是不太可能的，父皇不是下令，所有外島的百姓都遷往內陸嗎？”

“這些?？苣懽拥故遣恍?，還敢上內陸，洪武七年打的他們還是不夠疼，這次本王要斬草除根。從浙江行省到廣東行省的那些海寇聚集的島嶼都找到了嗎？”

朱橚沒有糾結一些細節，鼴鼠抓不到也就抓不到了，不要緊，只要把根都斬掉，把小日子都拿下，這些浪人還能翻多大浪？不過是肘腋之疾罷了。

“有一部分漁民偷偷下海，不愿意離開島嶼，對于漁民來說，島嶼就是他們的家，他們以捕魚為生?！?

莫云天沒有再說下去，故土難離，何況對于這些漁民來說，捕魚就是他們唯一的謀生手段，到了陸地上，他們的生活無法保證。

老朱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在地方執行的時候，很容易就變了模樣。

朱橚點了點頭，示意莫云天就另外一個問題說下去。

“王爺，浙江行省主要是明州府的翁州群島，那里島嶼星羅棋布，地形復雜，小海盜很多，勢力混雜，我大明水師數次想打，都沒有打下來?！?

“八閩行省則是廈門一帶小島眾多，宋朝時這里海上貿易發達，商船往來頻繁，海匪多在此聚集，陛下的海禁政策后，這里走私依舊泛濫，魚龍混雜，一些附近岸邊的漁民，商船也會和海匪勾結?！?

“廣東行省則位于南澳島附近，這里是閩粵交界，勢力交匯復雜，有成規模的海匪群體，不僅僅會在海上搶劫，還會上岸劫掠鄉鎮。這三處?？芫奂牡胤轿覀儼踩径即蛉肓税禈丁！?

莫云天回答道，海匪的情形早已經被打探好，盡管洪武年間的?？鼙绕鸷髞淼暮？苓€不算成規模，但是大事沒有，小禍不斷。

“王爺，需要先招安嗎？”

莫云天問了一句，這些海匪勢力交錯，能招安的話，從中瓦解，自然也是好的。

“不，先打一波，然后再說。你們去準備吧！”

朱橚搖了搖頭，說道，無論出現什么情況，就算是真招安，肯定也得先打一遍，這樣招安才有可能實現。

只是，招安的話，就很難對這些島嶼趕盡殺絕，這些漁民很難安置。朱橚之前甚至想過這些島上放火，把這些島全部所有生物全部滅絕，但是這些方法太過驚世駭俗，太過殘忍了，朱橚要是這樣做，和小日子有什么區別。

對付些許?？?，還不至于用上這些手段，一旦用了，大明就永遠無法把這些漁民的心收上來了，雙方就是生死大仇。

“片板不得入海，肯定是不行的，但是也不能一下子就放開，相當一部分海匪都是漁民和商人轉成的，商人不足憐，但是漁民還是有拯救的價值的。臣弟希望在打完這些?？苤螅屝碌臐O民去捕魚，由大明皇家商會收購這些漁民的漁獲。”

“在沿海的地方，在大的島嶼上設置衛生所，設置大明皇家商會供銷點，收購漁獲，售賣柴米油鹽，售賣衣服，甚至是燈泡，電燈，讓他們感受到大明的溫暖。”

“最重要的設置學堂，傳授這些漁民知識，讓他們知廉恥，明事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些漁民也是大明的子民，做錯了，也不至于一棒子打死，也該給他們改正的機會，也教導他們事理，讓他們往正確的方向上走。

“這才是真正的圣人之道，圣人說，子不教，父之過，對于沿海的百姓來說，父皇就是父，朝廷就是父，沿海的百姓走上歧途，朝廷也是有一定責任的?！?

東宮內，朱橚和太子標哥匯報自己的想法，他說的義正辭嚴。把這些海寇打掉后，朱橚也不能就撒手不管了，否則海寇還是會源源不斷的出現。

很多時候，這些?？懿恢皇呛痛笫兰衣撓?，還會和這些本地的漁民勾結，當然，這種人也該死，但是這種情況也值得反思。

后世藍星上海鮮值錢，洪武年間的海鮮可值不了幾個錢，想要賣就更難了，儲存就是一個難題，很多魚的運輸，儲存的費用可能比魚的本身費用還高。

這也就造成了，現在廣東，浙江，八閩一帶漁民過的并不好，還是很窮，富得是士族，富得是那些做生意的人，有錢的是南直隸一帶。

自從大明皇家商會成立后，沿海幾乎就是劃給諸王了，尤其是海南，廣東一帶，這一帶鳥不拉屎，氣候還惡劣，老朱更是撒手默許朱橚去管轄。

“五弟，你現在考慮事情越來越成熟了，處處以圣人之學，圣人之話來要求自己的言行，這很好，諸子百家，只有圣人之學才能走到現在，必須要用圣人之學來規范大明?！?

太子標哥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很欣慰，之前朱橚的行為有些乖張，有些違背圣人之道。

朱標和老朱一樣都是現實主義者，但是這并不代表標哥會很直接，相反，標哥內法外儒，對儒學經典應用的爐火純青，話都是往自己有利的方向說。

在這個社會，做什么事情都得打著圣人的旗號，這樣即使有些小問題，總得來說不錯就是可以的。

朱橚之前打著白玉京的旗號，這些事情在科學技術，醫療領域是可以的，因為少有干涉到這些大臣們的實際利益，很多舉動，甚至還符合文臣武將的利益。

之前朱橚拒絕上朝，就是一步好棋，文臣武將想針對朱橚都很難。但是放在朝堂上，放在社會管理上，白玉京的旗號就不管用，這涉及到切實利益，尤其是大明皇家商會的產生，直接和文臣武將，和江南士族乃至淮西勛貴都產生了利益矛盾。

“這個事情，五弟說的很有道理，我同意了，父皇那邊應該也不是問題，不日你應該就要出征了？”

太子標哥問道。

“八月底，龍江船廠那邊的船已經造好下水了，招募的軍士和各級軍官也已經到位，訓練半月后，臣弟就準備出發。”

朱橚說道。

“一切小心，大哥相信你的能力，凡事多和信國公商議商議，看你這段時間，你也很善于納諫。”

太子標哥說道，這可不是鼓勵的話，老朱對兒子都會進行軍訓，早就為就藩做準備了，朱橚的軍事能力自然也是不弱的。

“王爺，妾又有了，就讓妹妹陪你去吧！”

周王府里，臨行前，周王妃馮氏一邊給朱橚收拾東西，一邊說道。

“不必了，女人不適合上船，這不能例外?！?

朱橚果斷拒絕了，女人就是禍亂的根源，古代女人被視為不祥，鄭和下西洋時，帶了一些女性，那也是老婆子。就算朱橚是親王，朱橚也不想破這個例外。

“本王就要走了，母后的身體本王還是不放心，關于白玉京的醫學學問，能交給你們的，藥品本王也給你們了，一定要關注母后的身體情況。”

“雖然我已經給母后做過體檢，沒有太大的毛病，但是我的心中就是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即日起，你們兩個就調回太醫院?！?

東宮內，朱橚給王平貴和宋元說道，現在他們兩個，一個是內科，一個是外科。

“老五，你這是什么意思？”

太子標哥疑惑的問道。

朱橚的行為有些莫名其妙，特意把王平貴和宋元調回太醫院，還自己說了一遍。

“大哥，一旦母后有什么意外，事情就不可控了，就當是臣弟想多了吧！母后的一切都要再三小心，尤其是你們，要注意一些配伍產生的特殊危害?！?

“一些藥物的禁忌癥，我都和你們說過，絕不能有錯。設備我也給你們留下，你們也學會使用了，再謹慎些，沒有什么壞處。”

朱橚說道，如果馬皇后沒死，就不可能有清君側，當然，這對大明，或許也不是什么好事。

朱橚又在家中，大明皇家大學，大明皇家醫院，器械司等地做了詳細的安排，對電報機和電話機的線路建設，也叮囑了一番。

八月底，老朱，太子標哥以及一些文臣武將來到長江邊，以私人身份為朱橚送行，這并不是大明朝廷的水師，而是招募過來的私人水師。

大明皇家商會的戰船都已經制作好，水師士兵也已經招募完成，都列裝了新的后膛式燧發槍，也裝備了一定的弓弩和大刀，到時候還是有可能進行肉搏的。

三個多月的時間，大明皇家商會的還沒有進行完整的訓練，只進行了半個月的集訓，有后世藍星的種花家的練軍法子，簡單的聽從命令，令行禁止還是能做到的。

每個士兵都進行了三發實彈練習，訓練了一下三段式射擊法，至于到時候能發揮多少威力，精確度有多少，這就不好保證了。這個時候，對槍支的使用戰術還處在排隊槍斃的階段，離得稍微遠點，準頭就會差很多。

在海戰中，離得太遠，后膛式燧發槍的準頭太低，靠近時，也發射不了幾發就得肉搏，所以朱橚帶槍的目的也只是在上島和陸地上使用。

這一次，朱橚做足了準備，食物上制作了炒面這種容易食用和制作的高熱量食物，裝備上配備了數百個熱氣球，單筒望遠鏡配備到了百戶手中，弓弩火炮一應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