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靜的喝了口茶，淡淡的說：“也沒說什么。就是問了些關于家屬的事情。”

洛瓦小姐似乎對我的回答并不意外，她輕笑出聲，對上我緊張的眼神，開口解釋道：“其實你說謊的時候眼神是飄忽不定的，也不敢直視對方。”

我像是被人戳破了小秘密，臉上也越發滾燙，原來這么明顯的嗎？那我在米倫小姐面前強裝的鎮定也早就被她看破了吧。

“不想說也沒關系，”洛瓦小姐挑了挑眉，對此并不介意，“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秘密。”

“抱歉......”我為自己說了謊而道歉，我明明可以直接表明自己不想說的態度，可最終還是選擇了說謊。但洛瓦小姐這副坦然的樣子讓我心中很不是滋味，相比之下，我自己卻成為了那狹隘之人。

我還在為這件事慚愧的時候，洛瓦小姐卻話鋒一轉：“你不用道歉，我會去問米倫的。”

“你，”我心中的懺悔驟然消失，洛瓦小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討厭”了，我有些生氣，小聲吐槽，“那你還要來問我！”

“我想先聽聽你的答案，可現在你不愿意告訴我，我也只能去問米倫了。”

洛瓦小姐起身準備離開，我依舊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并不搭理她，莎莉亞急忙打著圓場：“洛瓦小姐手頭的工作真是繁忙，既然這樣，我們也就不給你添麻煩了，餐盤我們會自己送回去的。”

“好，”洛瓦小姐對莎莉亞笑著道，“晚飯可別再忘了。”

走廊上，洛瓦呼出一口氣，她知道阿梧并不是真的生氣，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想逗逗女孩，看著女孩在自己眼前面紅耳赤的樣子，總覺得很有趣，原來自己是這么惡趣味的人嗎？

洛瓦搖了搖頭，才不是！那天在會議室外面見到阿梧的第一眼，她只是對眼前的女孩充滿好奇。女孩臉上蹭著灰漬，動作拘謹笨拙，但女孩將自己的緊張隱藏的很好——如果不細看女孩的眼睛。

在隨后的幾次相處中，她都從與女孩的對話中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這種感覺，并不只是出于女孩的單純，而更像是參雜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上午米倫找借口把她支走，無非就是不想讓自己知道。既然米倫有意瞞著自己，那自己也問不出什么，說要去問米倫，不過是句玩笑話。她有預感，這絕對不是件小事，從阿梧的反應中就能明白。那還能去向誰打聽呢？

洛瓦腦中忽然閃過一個人。

吃完面包，我和莎莉亞一起橫躺在床上，我們看著天花板，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莎莉亞。你覺得洛瓦小姐人怎么樣？”我雙手放在腦后，判斷一個人的可信與否，并不能只憑借自己的主觀看法，我也需要知道別人的評價。

莎莉亞在腦中將自己與洛瓦相處的畫面全都想了一遍，其實她們也就只見過幾次，莎莉亞也不好做過多的評價：“我也說不好，但她幫助了我和德希，我愿意相信她是個好人。”

我沒有接話，在心中做著選擇。

“阿梧，你家是在哪里啊？”

“嗯？”對于這個問題我有些意外，但眼前還是浮現起家里的模樣，那是一間不大不小的房子，裝飾簡單，家具齊全，橘調的燈光照亮了我們一家三口的幸福，“我家嗎......我家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是在桂仙國嗎？”

“不是哦，”我轉頭看向莎莉亞，臉上掛著幸福的笑意，“怎么會這么問？”

“因為感覺阿梧和桂仙國的人長得很像。”莎莉亞也轉頭看向我，手指在我鼻尖輕輕點過，“鼻子，眼睛，還有頭發，都很像。”

我笑著說道：“我都還沒去過那里呢，莎莉亞去過嗎？”

莎莉亞搖了搖頭。

“那你怎么知道我和那里的人長得像？”

“我之前從書上的插畫里看到的。”

我翻身趴在床上，雙手撐著臉頰，側著頭看向她：“這樣啊，那莎莉亞認得這里的字嗎？”

“只認得常用的一些。”

我激動的彈坐了起來，眼神懇切地看著她：“可以教教我嗎？”

“我？”莎莉亞也用手撐起了身體，表情有些為難，“但我不太會教別人......”

“沒關系，莎莉亞可以先試試，我，我不白讓你教我，我會給你交學費的！”

莎莉亞看著我真誠的眼神，有些動搖，她思考了一會兒，耳尖紅紅的：“那我試試吧。”

“那我就是你的第一個學生了！”

我飛快地從床頭的柜子里拿出紙和筆遞給她。

莎莉亞很有耐心，講的也很清楚，每個字的寫法也都一筆一劃、手把手地教我。

這里的文字沒有漢語那么方正，更多都是圓滑的，所以我寫出來有些七扭八歪的。我對照著莎莉亞寫的字，嘴硬道：“這次寫的不錯，還是有幾分像的。”

莎莉亞用手掩著嘴角，偷偷笑著。

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很好看。

霧蒙蒙的天看不到太陽的西落，當房間外的嘈雜聲透過門縫的時候，我們才意識到天色漸晚。一下午的時間，我學會了自己的名字和莎莉亞她們很多人的名字。

我和莎莉亞戴上口罩推開了門，一路上人都零零散散，茶間的人也不是很多。

晚餐依舊是面包，只是和中午的相比要硬上一點。

我和莎莉亞正吃著面包，一個人影闖入我的視野——一個我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

“晚上好，”米倫小姐還是那副笑盈盈的表情，“感覺今天的晚餐怎么樣？”

莎莉亞看向來人，回以禮貌的微笑：“挺好的，米倫小姐吃過晚餐了嗎？”

“嗯，剛吃過的，”說著，米倫又把目光落到我身上，“阿梧覺得怎么樣？”

我頭都沒抬，隨意的回應道：“還不錯。”

米倫并沒有在意我的態度，臉上笑意不減，在她眼里，我不過是一只待宰的兔子，這無關痛癢的逆反對她根本就造不成傷害：“那就好。”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我將手中剩下的面包飛快塞進嘴里，莎莉亞看出了我想要離開的意思，也吃的很快。

就當我們起身打算離開的時候，米倫攔住了我，“這里有件事情需要請你幫忙。”隨后她看向莎莉亞，“你先回去吧，這位小姐我先借一晚上。”

莎莉亞皺起了眉，并沒有獨自離開的意思：“會有危險嗎？”

“放心吧，我向你保證，明天你會見到完好無損的她。”米倫瞇起眼睛笑得很是溫柔。

這一笑，只讓我覺得瘆得慌。

莎莉亞自知沒有呆下去的理由，向我投來詢問的眼神。她并不知道今天上午會談的內容，只以為我在別的地方得罪了米倫。

我沖她點點頭，示意她不用擔心。

莎莉亞離開后，我又坐回了座位上：“如果我說不愿意幫你呢？”

“如果你不愿意幫忙，我也不會強求，”米倫整理了一下衣服，在我對面坐下，她左手撐著下巴，眼中寫滿了勢在必得，“可我還沒說是什么事呢。”

我也有些疑惑了，難道不是上午談論的事情嗎？

米倫就像是會讀心術一樣：“當然不是上午會議的內容，我想讓你幫的忙，完全出于私事。”

“既然是私事，隨便找個人不也能辦？我做事粗笨，米倫小姐還是另請高人吧！”

“這件事只有你辦才最安全，”米倫小姐瞇了瞇眼睛，語氣中也多了些許正經的意味，“而且，你一定會幫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