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緩緩睜開雙眼，清明的瞳孔之中冒著金色的光芒。

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現在突然點亮天川妖神圖第六層，青牛圖的第二階增益效果。

之前還在感嘆好感度為何停留在了九十九點，前進不了半分。

現在危急時刻便極限達到了一百點，解鎖了增益效果。

“又是一個技能......”

以前擊殺或結識小妖后，張寧點亮圖譜獲得的被動增益要么是提高精神力，要么是增強體魄。

只有在青牛精這里，他連續兩次獲得了類似于神通的效果。

第一階，血勇之怒，置之死地而無生，屬于和燃魂術一樣禁忌的術法。

殺敵八百自損一千。

張寧倒希望自己永遠不會有用上它的機會。

第二階，神牛之體。

這個就牛逼了。

剛才女鬼進入他的身體，張寧本來已經是必死的境地。

但神牛之體的免疫效果觸發，救了他一命。

把世界調成靜音，聆聽名刀破碎的聲音。

名刀孫臏：看好了，小子，我只救你一次。

這個增益能夠無視修為上的差距，格擋掉對手施加的神通。

雖然有長達一天的冷卻時間，但在關鍵時刻，仍然是能救命的超級神技。

如果讓張寧來評價，他甚至覺得這玩意已經有點概念神的感覺了。

“看來是和金剛琢相關聯的增益效果?！?

靈堂的角落里，孤直公、凌空子、拂云叟還有十八公看到張寧死而復生，皆是長舒了一口氣。

張寧要是真的死了，那下一個輪到的就是他們了。

這四老雖然想念他們的孫女槐樹精，可這個氣質陰冷，連肉體也沒有的鬼魂，和他們孫女顯然是兩個東西。

這些活了上萬載歲月，見多識廣的老怪物們已經差不多想明白了槐樹精瘋掉的經過。

甚至于，原本以為自己只是半個旁觀者的張寧，也將其中門道推理了個七七八八。

槐樹，常被有錢人種在大院中，用以鎮陰辟邪，養財消災。

世人皆知槐樹鎮陰，卻鮮有人知道，這東西除了辟邪，其實還是可以招鬼的！

萬物有靈，只是靈智藏于內，不易顯露。

只有當靈智外顯，這樣動物或植物才算真正得到了開化，也就是常說的成精。

動物靈智本就偏高，成精開化或許只需要百余年。

而植物由于先天的局限性，成精的年份往往高得嚇人。

一千年、五千年、甚至上萬年的都有！

唯獨槐樹，此樹若是要開化靈智，修成精怪，是所有植物中最容易的一種。

因為槐樹本就有靈！

槐樹不僅有靈，還是罕見獨特的雙靈。

木靈于外，鬼靈于內。

當時那個在孤直公眼中活潑可愛的孫女，便是以木靈為主導的槐樹精。

雖說是以木靈為主導，但雙靈作為槐樹精的組成部分，二者相互調和，缺一不可。

后來，不知什么原因，槐樹精的木鬼兩靈分離，木靈控制的軀體出走，陰陽失衡。

于是槐樹精木靈的性情由此變得失衡起來。

盤踞在荒沙嶺一帶，專門靠采補路人為生。

后來碰見了張寧這個硬茬，被其一刀劈死，遠在荊棘嶺的靈牌破裂，驚擾了木仙庵諸公。

而沉眠的鬼靈，在張寧抵達之后被他身上的氣息所喚醒，依照本能對張寧展開了追殺！

如果說一刻鐘之前，張寧還覺得此地“假作真時真亦假”，是個真實與虛幻的交織之地。

那么現在，他就可以肯定，因果四境并不是幻境。

至少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幻境。

就像一條在星空中徐徐流動的奔騰長河。

大浪淘沙，驚濤拍岸。

一雙無形的大手將張寧放在了由這條巨河延伸出的某個小小分支之上。

或者是將他往回放了幾步，讓他短暫回到了一個“可能的過去”。

因果相互糾纏，就和河流的分支一樣，星羅棋布，交錯縱橫。

整個人類的因果，發展與輪回是一條長長的河流。

某個人的因果，發展與輪回又何嘗不是？

管中窺豹，由小見大。

以塵微之末，知天穹之大。

于微塵中察明，于齏粉中驚覺。

此之謂覺塵。

張寧慢慢體味，又有所悟。

而在他面前的槐樹精鬼靈，已經重新顯化出了原型。

此時，她冷若寒霜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表情。

那是驚愕、不解、憤怒、迷惘、痛苦的混合體。

復雜的情緒如同一盆混雜的泔水，吞噬了她最后一絲理智。

張寧可能會理解她，但絕不會放過她。

要怪，就只能怪她沒能投個好胎吧。

做一只注定要死在他人手中的精怪，不如做一株朝生而暮死的腐草。

天川妖神圖第一層中，早已被點亮的樹妖圖被涂上了一層全新的顏色。

那是一層黯淡的紫。

“萬事都要牽扯上因果，著實讓人心煩，那只在一切事物上空操持著一切的大手，又是什么樣的存在？”

張寧一邊想著，一邊默默搖頭。

與此同時，一股暖流涌入他的下腹。

那是一股憑空產生的磅礴真元。

自從走上紅塵仙的修習之路，張寧每每對世間萬物有新的體悟和理解，他的修為就會變得更深厚幾分。

如今，他的玲瓏內丹才突破到中境，便得到如此磅礴的真元供他煉化。

正好之前完成任務“孤直公對談詩賦”后，他得到了一顆固元丹。

索性將其從系統中取出，吞服了下去，直接盤膝坐在了原地，鞏固起了自身修為。

.........

而與此同時。

某一座高山之上。

金兜洞。

一只通體靛藍的壯碩青牛望著遠方云霧遮蓋的方向，神色飄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二弟犧牲已經一年有余，在這一年的時間里，他曾無數次讓手下小妖在深山中搜尋。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可二弟就像是憑空蒸發了一般，完全不見其蹤。

張寧走后的這一年，他時常想起與二弟度過的那段快樂時光。

每每想起，他與洞中小妖，無不默哀嘆息。

以至于連橘子都吃的少了。

直到今日，他老牛終于做出了決定。

就像張寧以前隨口對他說的那樣。

放下，是為了更好的前行。

“二弟，你永遠是我金兜洞的二當家?！?

而現在，金兜洞要搬離這片山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