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外人，我是唐納德警長、美臀隊長和蘿賓共同的朋友，并且對痕跡鑒定也頗有研究，你如果不信的話，可以找他們求證。”

楊衡站在眩翼俠的鋼鐵褲襠下方，抬頭對這個足有五米來高的大家伙說了一句，然后就跟著唐納德往里直沖。

玻璃外罩上由金黃色粗線條湊成的兩只眼睛眨巴了一下，似乎對這件從未聽說過的事感到疑惑。

但它最終還是沒有選擇阻攔楊衡。

既然對方說得煞有介事，又是唐納德警長開車載來的，那放進去也不會有多大損失。

說不定對這件案子真能有所幫助呢？

就算對方心懷不軌，以它的實力，也完全足以獨自將其處理。

他們走進這座已被廢棄的橄欖球場。

說是橄欖球場……實際上從好幾年前開始，這里就變成了周圍居民遛狗或者學生逃課閑坐的那種地方，沒人會來打掃衛生，內部也并沒有安裝監控。

此刻場地內，僅有邊緣處存在協會的工作人員，手持各類儀器，正彼此扎堆議論著什么。

空曠的雪地里，磨損嚴重的陳年人造草皮橫七豎八地翻卷開來，仿佛被某種巨力反復揉搓，最后承受不住終于崩潰了一般。

“今晚二十點五十六分，協會接到緊急報告，稱這座球場周圍，有人看到身穿白色神職人員服裝的男子出沒……這話的指向倒很明顯，畢竟自從之前杜比劇院的布萊恩案發生之后，這座城市的居民難免又會想起十七年前的慘痛記憶。”

眩翼俠走著走著又忍不住開始主動解說起來，這當然也是唐納德到達現場后理應獲取的信息，只是人家沒問就開始自顧自介紹……多少顯得有點突然。

往好處想，人家堂堂一個C級英雄這么接地氣，總比擺架子等人奉承要強。

“所以你們派蘿賓過去偵察情況？為什么是她？又為什么是單人行動？”

唐納德凝視著這片已被超人類劇烈戰斗打成破破爛爛的場地，不回頭地問道。

奇怪，他應該還有些事情沒講。

楊衡此刻則凝視著唐納德的背影，如此想道。

一提到真正的浴雪神父……立馬就急迫成這個樣子，如果單純將其歸為警察本身的責任感，太過勉強。

15號的那個晚上，他最終選擇假扮浴雪神父進行作案，固然一方面是為了將這件事往超級罪犯身上靠，遮掩自身行徑……

可會不會另一方面，也是希望這件陳年舊案，再度引起世間的注意？

楊衡沒有出聲。

現在顯然不是解決這個疑問的最佳時機。

先把現場看個清楚，最為要緊。

“人手不足，這是直接原因。”眩翼俠揮動著自己的鋼鐵手臂，隱約能從間隙中窺見它涂過潤滑油的內部機體，“馬上就要圣誕節了，這幾天我和美臀隊長幾乎都沒有怎么休息……蘿賓雖然目前還沒有達到C級，但她的魔法能力師承奇異法師，又從母親敗特曼那里從小學到過各種防身技巧，此前即使獨當一面，也從來沒有出現過什么問題。”

“你們對一個真正的超級罪犯掉以輕心，這是恥辱！”

唐納德甕聲甕氣地回了一句，拎著背包就往打斗痕跡的邊緣走去，看樣子不打算再多說什么。

楊衡緊隨其后。

他倒不是打算跟著警長學點現代刑偵技術。

那不好學，也沒必要。

用一個修真者的眼光去看待超人類之間的戰場……反而也許能發現更多。

四十分鐘之后，三人重新聚首。

“戰斗強度很高，場地表層損毀嚴重，再加上今天這鬼天氣……能看出來的東西很少。”唐納德擦了擦凍得通紅的鼻尖，語氣煩躁，“我把我能看出來的所有東西，先擺明了放到你們眼前，你們要補充，就之后再加上。”

“蘿賓和那個疑似浴雪神父的家伙，不是在場地內部碰到的，大門上的剮蹭痕跡與戰場的走向告訴了我這一點。”他伸手從大門所在位置，虛劃一條直線過來，一直延伸到一旁被完全摧毀的觀眾席處：

“具體在哪個位置遭遇并爆發戰斗，得等天亮之后在周圍仔細觀察，但可以肯定的是，在進入橄欖球場的那個時候，雙方已經明確了彼此身份，攻擊時沒有留手，已經開始動真格的了……我上個月剛見識過蘿賓的動能魔法，不會看錯。”

這話屬實，就連眩翼俠看著門口處水泥墻上的大片深坑，也不禁點頭稱是。

動能魔法是A級英雄奇異法師的招牌能力之一，與其他元素類魔法不同，它所附帶的并非燃燒、凍結、麻痹、空間禁錮等一類特效。

追求的乃是最最原始，也最最直接的破壞力。

蘿賓選擇這一類魔法作為自己魔法師之路的修行基礎，大概與她那位變身成為巨人后時不時還會在拳腳間隙發射光線的母親有關。

但她的天賦也著實不賴。

以區區D級的水平，便足以打出足以擊穿鋼鐵的飛彈或沖擊波，其威力比槍械更強，且無需裝填彈藥。

“但很顯然，即使她從一開始就沒有留手，這場戰斗仍然呈現出了一邊倒的極端傾向，這是能從現場痕跡就看出來的。”唐納德語速極快，半點不停。

“大門附近的受力痕跡反而是最明顯的，此后這一路上羅賓盡管一直在作出攻擊，但軌跡很明顯不夠集中，并且力道也越越來越小……直在那個觀眾席底下，我看到了大量的出血痕跡，我猜你們就是在那里把她抬起來送去急救的，對嗎？因為我沒發現戰場進一步轉移的任何表現。”

“與此同時，那個疑似中年戀童癖的超人類則沒有半點虛弱跡象，甚至從人造草皮的翻卷程度來說，他一直對自己的攻擊出力有所控制，這證明他始終游刃有余。”

調查警長在這樣的戶外寒夜里，已經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可仍然口沫橫飛，似乎自己都沒辦法主動恢復平靜：

“那么，我實在忍不住要問這樣一個問題——既然這家伙如此強大，如此對局面擁有掌控能力，在一分鐘內就把我們的小女孩D級英雄打得不能再起……”

“那么他為什么不補上最后一擊？”

“為什么獲勝之后反而什么都沒有做，只是離開了這里，讓姍姍來遲的協會還有機會試著去救她一命？”

“一個小時之前，這里到底發生了他媽的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