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毅恐怖的表現下，半個月來一直囂張跋扈、所向披靡的英吉利水師，終于首次狼狽撤退，急急如喪家之犬，忙忙如漏網之魚。

托柳毅的福，大周水師也總算是守住了徐州海關這座最后的屏障。

海關內，眾將齊聚于兩側，神情鄭重等待著命令。

柳毅赤裸著上身，坐在正中間的帥案后，兩名軍醫在身邊為他檢查傷口。

柳毅翻閱著這半個月來，陳金城記錄的丟失十幾座要塞的敗報，神情從容，面無表情。

倒是兩名幫他檢查的軍醫，神情緊張，滿頭冷汗。

印象里，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柳毅在戰爭中受到如此重傷。

仔仔細細確認著胸口處的焦痕，一名軍醫小心翼翼道：“柳相，你胸前的這處傷口是炮擊所致，皮膚內還有炮彈殘存的彈片。”

“請您先將眾將遣散，讓我們幫您把殘存的彈片取出來，然后進行消毒和包扎吧！”

“不必。”柳毅搖了搖頭，面不改色道，“你們不用管我，只管處理便是。”

“可是……”

兩名軍醫微微怔了怔，神情變得復雜些許。

但見柳毅如此認真，沒有絲毫玩笑之意，也只好拿起烈酒和小刀等工具，開始小心翼翼為柳毅處理傷口。

烈酒灑在血肉模糊的傷口上，看著都令人感到觸目驚心。

而小刀割開被炸得焦黑的皮肉，傳出的咔咔脆響，更是令人聽著頭皮發麻。

陳金城、混江龍等人，目光全都不自覺放在柳毅的傷口上，根本難以集中注意力。

柳毅卻面無表情，仿佛割破的根本不是自己的皮肉一般，淡淡道：“這半個月的光景內，我們共計丟失了包括澎湖、沖繩、宮古、琉球在內的十七座要塞。”

“這些要塞都位于東海海域重要的目標點上，若是一直被英軍掌控的話，我們永遠不可能奪回戰爭的主導權。”

“所以眼下，我軍當務之急，就是將這十七座要塞，統統收復回來……”

陳金城低著頭，愧疚道：“柳相，這都怪在下。”

“都是因為在下失職和無能，導致海上要塞盡失，讓我軍陷入如此被動……”

“陳總督，別這么說。”

柳毅淡笑道：“雖然丟失這些要塞，對我軍的局勢比較不利，但至少徐州海關還在我們的手中，不是嗎？”

“如果徐州海關丟失的話，那我軍就要在陸地上對抗英軍海軍，那便回天乏術了。”

“你們能將徐州海關固守住，堅持到我來支援，就已經算是居功至偉。”

“如果不能將要塞奪盡數回來，那就是我柳毅的無能，與你們無關。”

水師將領們面面相覷，一個個神情都變得無比復雜。

明明屢戰屢敗給英軍，丟失掉十七座要塞，是他們水師將士的無能。

柳相卻對他們沒有絲毫怪罪，將功過利害全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將功勞全都讓給將士，將罪責全都包攬于己身。

也只有柳相這樣的統帥，才能百戰百勝，所向披靡。

兩名軍醫全神貫注忙了許久，終于為柳毅將彈片取出，消毒包扎完畢。

柳毅仍神情不變，面不改色，氣不涌出。

但他們兩人卻仿佛已經精疲力盡一般，有氣無力癱坐在地上，身上的衣裳都被冷汗浸得濕透。

“柳相，好……好了……”

“嗯，多謝。”

柳毅點了點頭，淡淡道：“陳總督，你先清點一下水師各營的人數和戰船火器，將損失比較慘重的營打散重編。”

“我要派些人馬，去打探一下英軍此戰敗退后的情況。”

說罷，便頭也不回，大步流星走出軍營。

看著柳毅離去的背影，水師各營的將士都不由滿臉欽佩和崇敬。

“明明受了那么重的傷，卻能面不改色治療處理，絲毫不為疼痛所動。”

“看來柳相，不僅是天下無雙的英雄，更是古今罕見的硬漢……”

……

次日，清晨時分。

陳金城將各營的傷亡和戰損都統計出來，交給柳毅過目。

柳毅觀看之后，不由眉頭緊鎖，神情略顯凝重。

“這傷亡和戰損，比我想象中還要嚴重啊！”

柳毅沉聲道：“短短半個月的光景，我軍不僅損失了數萬名將士，上千條戰船，更是消耗了大量的子彈和炮彈。”

“我軍與英軍之間最大的差距，就是戰船火器的科技水平。”

“若是連彈藥數量都不及對方，那這一仗就更難打了。”

“沒有充足的彈藥用來火力壓制，我們連奪回海上各處要塞據點都難以做到，更別提是將英軍消滅殆盡了……”

陳金城勉強擠出個笑容：“柳相，您過慮了吧！”

“如果沒有柳相在，僅憑我們的力量，自然難以奪回要塞，殲滅英軍。”

“但現如今，有柳相在此坐鎮，憑柳相手中六尺長刀，要將英軍消滅殆盡，何費吹灰之力？”

柳毅干笑著搖了搖頭：“陳總督，你也不要太高看我了。”

“我也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又不是得道的神仙，怎么可能做到無所不能？”

“尤其經過我先前的恐嚇，這些英軍肯定不敢再輕易貿然出戰。”

“如果他們依靠地形的優勢據守要塞，即便我有通天之能，也難以將這些要塞一一奪回來。”

不等陳金城開口，便見李進忠從外面走進來，抱拳道：“柳相！”

柳毅淡笑道：“情況如何？”

“末將都已經打探清楚了。”

“英軍敗退之后，大將丹尼斯一路逃出數百里遠，直至逃到據我們徐州海關最遠的琉球要塞才停下腳步。”

“丹尼斯下達命令，命駐扎于各處要塞的準將和中將，全都全力堅守要塞，不準擅自出戰。”

“現如今這些要塞，都已經進入戒備狀態，在周邊建立起數十座炮臺，周圍安置了大量的戰船巡邏。”

“恐怕是想和遼東的德雷克一樣，不會再主動出擊，而是要和我們展開長期的拉鋸戰，以便拖延住柳相的腳步，為其他戰場的英軍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