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任庭楊送許歲桉回家前,先找了家餐廳帶她去吃飯。
牛排和意面剛端上來,
任庭楊扣在桌面上的手機(jī)閃光燈瘋狂閃動,晃了許歲桉眼睛。
“不好意思啊,接個電話。”
任庭楊拿起手機(jī),也不避諱她,習(xí)慣性地按開免提接了起來——
“喂?”
“阿朔出事了!!”
聞言,許歲桉和任庭楊皆不約而同抬起頭,在對視中清晰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慌。
任庭楊扔下刀叉,“把話說清楚。”
聽筒對面是很焦急的一道女聲,許歲桉認(rèn)得,那是喬奈笙的聲音。
她聲音染上了哭腔,“阿朔做的局被發(fā)現(xiàn)了,他剛才被董興成帶到了金紫薇夜總會這邊,人是昏迷的狀態(tài)......怎么辦...”
任庭楊面色驟然冷肅,那是許歲桉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過的神情——
冷厲、慎重,滿腹城府的模樣。
他急匆匆起身,順勢將手機(jī)揣進(jìn)兜里,扳著許歲桉的肩膀叮囑,“妹妹,待會兒自己打車回家,不準(zhǔn)亂跑,千萬不要亂跑。”
他話音未落轉(zhuǎn)身就要走,許歲桉抓住他袖口緊跟著站起來,“我也去。”
“你不能去,會很忙。”
“我絕對不惹麻煩,”她瞬間紅了眼眶,哽咽著:“你不讓我去我會很擔(dān)心。”
“......”
爭執(zhí)了幾句任庭楊壓根找不到理由攔她,態(tài)度也不敢太強(qiáng)硬,只好拉著她趕緊上車。
路上任庭楊詳細(xì)跟她講述了一番前因后果,
主要人物是溫斯睿手底下的一個老助理,名叫董興成,是個十足的老狐貍。
他多年來做黑賬昧了公司不少資產(chǎn),但卻沒留下多少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
并且公司有過建材不合格蒙混使用的前例、以及安全設(shè)施不達(dá)標(biāo)導(dǎo)致工人意外身亡的把柄掌握在他手中。
溫斯睿為此很是頭疼,
于是溫立朔回國第一件事就是謀劃著把他從公司拔除。
溫立朔首先用高薪利誘,把他調(diào)到了自己名下傳媒公司中任職,而在這里,他沒有強(qiáng)硬的人脈與手段,一時半會吞不了黑錢。
可他又開始騷擾公司的女主播魏愛雨,魏愛雨哭著跑到溫立朔辦公室求助,但此事亦沒有證據(jù),只有她的證詞。
溫立朔的布局便是在這一步進(jìn)行展開,
他讓魏愛雨繼續(xù)保持與董興成的聯(lián)系,但只限于眾目睽睽之下的表面,以及手機(jī)通信。
過了些時日,他又找人假冒記者,與魏愛雨串通好,由假記者去聯(lián)絡(luò)董興成,以魏愛雨所介紹的身份,提出高價買下他手中所有關(guān)于溫家建材的黑料證據(jù),并謊稱為了上報獨(dú)家資訊,將信息買斷,借此拿走他手頭上所有證據(jù)。
但唯獨(dú)沒有料到,魏愛雨倒弋了。
這個聲淚俱下跑到他面前來哭訴的女人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她竟假戲真做,真的與董興成勾結(jié)到了一起,將溫立朔的計謀全盤托出,并做了個更大的局。
她要錢,要富人能助她跨越社會階級,
但她也要愛,要優(yōu)秀體貼的枕邊人,
所以,她將目標(biāo)對準(zhǔn)了自己的老板——溫立朔。
可溫立朔脾氣古怪,永遠(yuǎn)是一副淡漠的模樣,無論她打扮得再清純漂亮,體現(xiàn)出的靈魂品格再獨(dú)特、堅強(qiáng)、充滿魅力,溫立朔的目光始終不愿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
直到那天,她哭著跑到他面前訴說委屈,才終于捕捉到他眼底泛起的一絲波瀾,
可那波瀾是算計,是商人眼底的精光。
有史以來,溫立朔第一次同她講了那么多話,目光全心全意地停留在她眼眸。
那便互相利用吧。
今晚溫立朔去了個魚龍混雜的夜總會,偽裝起身份,不請自來地混入了其他傳媒老板之間汲取經(jīng)驗。
可他的酒里不知被誰下了藥,他頭暈?zāi)垦#_下踉蹌,最終支撐不住暈倒在地,被董思成帶走了,帶去了另一個會所里。
……
“喬奈笙是怎么知道今晚發(fā)生的事的?”
任庭楊聞言反應(yīng)了兩秒,忽然猛拍方向盤,“對啊!我操,她怎么知道的!”
許歲桉陷入沉思當(dāng)中,努力將所有事件串聯(lián)到一起。
車子疾馳過夜燈閃亮的高架大橋,劃出一道殘影。
他們吃飯的地方剛好離金紫薇不遠(yuǎn),但卻與他們的住所不在同一個區(qū)內(nèi)。
任庭楊一路上都在慶幸,慶幸中又難免后怕,非常不爽的問候了董興成的爹的、母的、爺爺、奶奶、兒子、兒媳、孫子......
像金紫薇這類中高檔娛樂會所一般都不會只有一個門,
除了一個迎客的大門,還會有許許多多的員工通道和暗門。
任庭楊下車直接就是沖著旮旯地的暗門走去,結(jié)果剛到門口就被一個男接待員攔下。
接待員笑嘻嘻地向旁邊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貴賓,這邊是員工通道喔。”
任庭楊才不管他什么通道,一把推開他,指著他質(zhì)問:“你別他媽拿老子當(dāng)傻逼,今晚是不是有人帶了個男的過來,很高、很瘦?”
男接待員嘴角的笑容斂起幾分,但仍是嬉皮笑臉的,他一攤手:“我不知道呀,這兒是什么地方吶您也不看看,每天進(jìn)出的男的多了去了,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哪個?”
“你少給我裝蒜,”任庭楊被逼急眼,直接上前拽住他衣領(lǐng),“我們已經(jīng)報警了,我兄弟但凡在這兒出點什么事,我搞死你們。”
許歲桉下意識攥緊了拳,指甲深深嵌進(jìn)掌心里,她卻渾然不覺,盯著那男接待員賴皮的嘴臉,胸膛劇烈起伏著。
這副樣子怎么可能是不知道!
忽然,拐角處走來一名紅色連衣裙、大長波浪卷發(fā)的女侍應(yīng)生。
她端著一個光影流連的水晶盤子,盤子上放著一瓶紅酒和幾個高腳杯。
面對入口這兒的情形她也只是淡淡一瞥,許歲桉卻迅速跑過去,一把握住那紅酒的長頸瓶口,高高揚(yáng)手猛然砸在旁邊的垃圾桶上——
“啪!——”
“啊啊啊!!!”
接連幾聲破碎的響聲混合著女侍應(yīng)生刺耳的尖叫。
翻倒的垃圾桶被許歲桉一腳踹到角落,她面色陰沉著,大步走向表情發(fā)愣的任庭楊那邊,
她一伸手,徑自將那男接待員扯過來,動作蠻橫粗暴,從背后一只手掐著他的脖子,另一手用尖銳的酒瓶碎片扎在他脖頸的動脈處——
“告訴我,人在哪里?”
男接待員終于笑不出來了,他鼻腔冷哼一聲,撇著臉裝啞巴,大有一副料定許歲桉不敢動手的架勢。
許歲桉偏偏逆著他的想法來,毫不遲疑用那尖刺在他脖頸上劃拉了兩下,鮮血滲出,男接待員的臉色霎時嚇得蒼白,痛嚎著叫出聲。
但其實傷口并不深,只破了層皮,畢竟許歲桉尤為擅長把握傷口的痛度和深度。
“怎么,那點兒封口費(fèi)連你命也一起買了?”
許歲桉又扎了他兩下,下一秒,她似是想到什么,眼底劃過一抹狠厲,突然將左手袖子一把掀到手肘處,緊接著干脆扯下了長長的紗布,露出滿面猙獰血口的手臂。
“我告訴你,我有精神病,我殺人不犯法,”許歲桉手臂幾乎懟到他眼前,“我對自己尚且如此,你說,殺你是不是順手的事?你的家人會傷心嗎?”
男接待員的心底防線被徹底擊潰,
他不敢賭,一下子癱跪到了地上,“我知道...我知道,我這就帶你們?nèi)ィ ?
“起來,”許歲桉急躁地薅著他后頸衣領(lǐng)把人從地上拖起來,“快帶路!”
任庭楊看著短暫時間內(nèi)發(fā)生的這一切,眼睛都直了,但卻來不及多問,神色凝重地跟著接待員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