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冬日歲桉
- 冬日歲桉
- 離祈詩詩
- 2242字
- 2025-01-08 18:58:22
17年,秋末冬初,許歲桉父母離婚,她永遠失去了完整的家。
18年的夏天,許歲桉抑郁癥加重,高考失利。
而今天,18年農(nóng)歷十一月初一,冬朔日。
又一年冬。
她回家,可家里再不會有共同等待她的爸爸媽媽了。
推開門,不會再看到爸爸媽媽坐在沙發(fā)上泡著腳刷手機一副其樂融融的畫面了。
想到這兒,許歲桉有點想哭,眼眶紅紅的。
可她還是忍不住想,一會兒她回家到門前換鞋,不能聽見爸爸媽媽討論說要給她準備什么飯菜的聲音。
以后再也聽不到了。
真的好難過......
大顆大顆的淚珠不受控制地滑落,她急忙抬手去擦,擦不凈,索性直接將臉撇向車窗外,不讓人看見就好。
馬路上車流如織,車尾燈被夜色暈染得濃烈鮮明,
許歲桉覺得自己仿佛被隔絕在了世界之外,塵世喧囂,而她是來來往往人潮中的獨行者,那么凄涼。
萬家燈火將這座被冷肅冬風侵襲的小縣城點燃,
車到站了。
許歲桉靜靜坐在位置上看人群爭涌著下車,等到快走空了,她才不緊不慢地抱著書包起身下車。
由于周末期間堵車,這趟車程硬是從兩個多小時拖長到四個半小時,64KM,坐得腰酸背痛。
下次還是坐火車吧。
她在司機幫助下拿到她的超大號行李箱,然后到城區(qū)公交站牌下等待能夠途徑她家小區(qū)的K02班車。
“誒?許、許歲桉!”
許歲桉穿著件過膝的米白色羊絨大衣,細長的脖頸上棕藍拼色圍巾隨意纏繞了兩圈,她本就膚白勝雪,整個人站在那兒仿佛在發(fā)光。
宛若純白冬雪,自成一幅景色。
她倚靠在路燈的立柱上發(fā)微信,側(cè)顏姣好,羽睫濃密卷翹,眉目低垂著,專注的模樣看起來又乖又軟。
屏幕上——
【許歲桉:爸,你在哪呢?】
【許明亮:有事?】
【許歲桉:我快到家了。】
【許明亮:哦,放假了?】
【許歲桉:嗯。】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許歲桉轉(zhuǎn)身,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周淼淼,她高三時的同桌。
這樣冷的冬夜里,她只穿了一件學院風毛衣,下面搭了條格子裙,時尚又洋氣,只是看起來不太有溫度。
少女稚嫩的臉龐上描繪了亮晶晶的妝容,性情也較高中時更為明媚張揚。
許歲桉暗自驚詫了一番,想來大學生活的確是輕松又自由的。
周淼淼歡笑起來:“真的是你呀歲桉!我還以為認錯了呢。”
“你好漂亮!”許歲桉由衷表示贊美,又摸了摸她的小辮子,“你放假了?”
“對!是不是很早?這個效率放在所有大學里都是相當炸裂的!”周淼淼得意一挑眉,隨后似是想到什么,她表情文靜了些,“你呢?怎么也回來了?”
許歲桉就笑,“我也放寒假。”
“啊?真的假的,你不是復(fù)讀去了嗎怎么放假也這么早?”
許歲桉眸色閃了閃,她勾起嘴角,用微笑掩蓋內(nèi)心落寞,“和高中一樣,又讀夠了,提前請假回家自學。”
“噢~”周淼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轉(zhuǎn)而又嘆氣,“唉,復(fù)讀很累吧,我當初也后悔沒有好好學習,想去復(fù)讀來著,但一想,我肯定吃不了那個苦,就認命大專咯,而且我只能上個民辦的,一年學費死老貴了,我那個專業(yè)畢業(yè)還不好找工作,唉。”
“但你現(xiàn)在很開心呀,”許歲桉安慰她,“開心就值得。”
“嗯!你說的對,”周淼淼又暢然了,“但我怎么感覺你沒有以前開心了呢?”
聞言,許歲桉嘴角的笑容一滯,喉頭不禁又蔓延上酸澀。
她無力解釋,只擺擺手,略顯局促地含糊著:“沒、沒有啊,可能復(fù)讀確實是有些累吧……”
“也別太勉強自己,唉,你說你高二要是不跟那個狗男人談,要是沒有輟學,本來可以考個本科的,”周淼淼惋惜著,“你這個大戀愛腦以后可不興隨便談戀愛了嗷,一定要找個一米八五的、又帥又有錢的、專一深情的、可奶可狼的——哎呀,你怎么要哭了呢?”
許歲桉慌忙別過臉去,聲音悶澀到說不出話,卻又急切解釋,“風吹到眼睛了,我沒事。”
“....你不對勁,”周淼淼眉目凝重起來,帶著探究的目光緩緩向她靠近,“你怎么了?”
許歲桉淚水已經(jīng)在眼圈里漣漪打轉(zhuǎn)了,她生怕下一秒就要壓抑不住落下淚來,無措之下只得以不停地后退……
直到后背撞上一個人——
她察覺到便趕緊道歉,還沒完全轉(zhuǎn)過身就已經(jīng)連說了三句對不起,
孰不知,淚水猶如斷線珠子滾落,她所有的狼狽與脆弱都毫無防備倒映在那人一雙漆黑的眼眸中。
少女挺翹的鼻尖凍得通紅,臉龐白皙剔透,像個粉雕玉琢的瓷娃娃,此時仰頭看著他,一雙眼睛又大又亮,睫毛卷翹,沾著滴晶瑩的淚水。
頸間圍巾纏繞,更顯得她臉如巴掌小,下巴尖尖,唇瓣小巧紅潤。
宛如一片雪花,純白剔透,但卻脆弱,一觸即碎。
許歲桉后退幾步,拉開社交距離。
路燈的光照在眼底暈染開,她看不太真切。
她撞到的是一位身量很高的少年,一襲黑色沖鋒衣愈顯他身形挺拔,許歲桉需要仰頭才能看清他。
他似乎很是畏寒,拉鏈拉到頂,下巴縮在立領(lǐng)之內(nèi),雙手也全部揣在兜里。
昏黃的路燈映照他半邊臉龐,少年皮膚細膩,端正的五官隱匿在陰影之下,更凸顯出立體,輪廓利落,棱角分明。
他臉上具有獨屬于少年的青澀,一雙攝人心魄的丹鳳眼,眼尾輕佻,狹長深邃;然而他個性疏離,眉骨英挺,目光凌銳,給人以極強的侵略性。
冷風將他額前的碎發(fā)吹得有些凌亂,帶來一種宿命感,
冥冥之中仿佛剪影了許歲桉小說里的情景。
“不好意思!”
周淼淼也跟著道歉,隨后她把許歲桉拉到一旁竊竊私語,卻壓抑不住激動:“哇趣!姐妹姐妹!那個人好帥!怎么長得跟王者里的瀾一樣!”
“是挺帥的,我怎么不記得臨蘇街道有這么一號人物......”許歲桉邊說邊扭頭裝作向后看去,實則趁機抬手借整理碎發(fā)將眼角的殘淚抹去了。
匆匆的回眸,她余光不經(jīng)意又瞥過那道高瘦的身影,卻倏忽發(fā)覺,那少年的目光似乎依舊停留在這里。
她下意識正面回望而去,視線交錯的一瞬,仿佛時間都靜止,全世界唯余她頭頂上空灑下的暖黃燈暈,以及,滿身熾熱的他。
路燈的明亮緩緩與沉寂的夜色互相交集,北風呼嘯在耳畔,鬢角零落的發(fā)絲飛舞著,勾勒出一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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