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
上野軒抿了口茶水,斟酌著話語說道:“櫻井,你覺得人生是什么呢?”
說完,上野軒便后悔地直呲牙。
要知道他可是連翻了好幾天的心理學書,昨天更是排練了一整晚的人生商談演練。
結果一開口直接扔了個炸彈。
上司莫名其妙的問題讓櫻井雅人為之一愣。
他在心中設想過各種場面,被罵啊,被冷暴力啊。
但這種場面他是真沒見過。
這難道是某種考驗?
櫻井雅人皺眉苦思,大腦搜索引擎全功率運轉。
然后,他得出了一個答案——人生,像狗屎一樣!
當然,這話不能用來回答上野軒。
瞧見櫻井雅人不停變換的神情,上野軒心中暗暗叫糟,急忙補救:“在我看來人生就是不能重拍的電影。
比如我,現在是電影中的悲劇場景,節目收聽率慘不忍睹,每天不是被部長罵,就是被聽眾打電話或寫信罵。
但我還是堅持下來了,你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你爹是臺里的常務,換成其他人早就被發配北海道了。
櫻井雅人心中這般想到,但嘴上還是配合著問道:“為什么?”
上野軒靦腆一笑,“因為我也有個文學夢——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想到了高興的事情。”櫻井雅人掐著大腿,臉上的表情還是擠作了一團,“不用管我,前輩您繼續說。”
“你分明就是在笑!”
“抱歉。”
“算了,說真的,我也有過文學夢。
但投稿了很多篇都石沉大海,連點反饋也沒有,估計都被拿去當廁紙了吧。
然后我就想,不如作廣播放送,最起碼被罵也是一種反饋。”
確實,而且反饋挺強烈的。
不但傾吐衷腸的信件收了一籮筐,上野軒還差點被廣播愛好者線下PK。
“我深有同感,作家最想看的就是反饋,哪怕寫的再爛,多少也應該回復一句‘不符合’吧。”男人竭力控制著逐漸有自己想法的五官,沉聲附和,挺直胸膛像是要發表一場演講。
不能笑,千萬不能笑。
“對了,前輩您投稿的是哪家出版社,我以后也要避雷一下,他們也太不尊重作家了。”
“就是嘛!實在是太不尊重我了。”似乎是因為打開了櫻井雅人的話匣子,同時又想到了自己以前受到過的冷遇,上野軒不由振聲道:“是新潮社!”
“原來是......”櫻井雅人突然卡殼,“等等,是哪家?”
上野軒面露期待:“新潮啊!”
櫻井雅人:“......”
瞧見對面男人瞬間啞火,上野軒不禁瞪大了眼睛死死盯住對方,“你說話啊!”
櫻井雅人先是一陣沉默,喉頭蠕動了半晌才像蚊子哼哼似的,在上野軒期待的眼神下小心翼翼說道:“前輩,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的問題?”
“什么?!”上野軒一臉的難以置信。
豈可修!我好心給你當知心大哥哥,沒想到你個濃眉大眼的居然當叛忍。
這和殺到魔王面前,他剛嘴炮完對方等待隊友聲援,下一幕卻是被信賴的隊友在背后捅了一刀有什么區別。
他痛心疾首道:“櫻井,你不是應該站在我這邊,和我一起批判它嗎?”
“那可是新潮啊!”櫻井雅人振振有詞的表示。
“是新潮又怎么了!你難道沒有一點文人的骨氣嗎?!”
抱歉,沒有哦!
機智的年輕男人突然想到了自己過來是為了保住工作的,于是沒有選擇繼續接話,轉而說道:“姑且問一下,前輩你投稿的類型是?”
“當然是科幻了!”
嗯,沒什么問題。
畢竟新潮社不止收稿純文學作品,旗下還有著日本幻想小說大獎,甚至是R-18文學獎。
說到科幻,櫻井雅人也來了精神,問道:“前輩寫的是什么類型的科幻小說?硬科幻還是太空歌劇?”
“不是。”
上野軒一口飲盡杯中的綠茶,朝櫻井雅人擺出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
櫻井雅人趕忙幫他斟滿茶水,“難道說是《攻殼機動隊》那種賽博朋克?”
“也不是。”
“那是什么?”
“是一些人文主題的。”
“哦,軟科幻啊!想必是前輩筆鋒下的文字對人性刻畫太一針見血了,所以編輯才會將其冷藏吧。”櫻井雅人撫掌吹捧。
“差不多吧,我寫的是主題是——月球會有不下垂的歐派。”
櫻井雅人:???
有那么一瞬,櫻井雅人腦海中關于星球大戰、三體、銀河系漫游指南等等科幻大作的影子轟然消散。
轉而全變成了月球會有不下垂的歐派這個直擊靈魂的科幻點子。
這是他窮盡兩世人生也無法企及的靈感。
難道上野軒真是科幻大才?櫻井雅人肅然起敬,懷著崇敬的心情道,“前輩,可否讓我拜讀一下您的大作,拜托了!”
“咳咳!”
這種黑歷史誰會留著啊,投給編輯看是因為他知道肯定過不了稿,只是抱著試試的心態罷了。
但要親手把稿子交給下屬兼后輩的櫻井雅人,那還是殺了他吧。
于是上野軒選擇回歸正題,“說到新潮,櫻井你最近還有在看純文學作品嗎?”
“啊?沒再看了,怪書看多了影響健康。”櫻井雅人慘失一睹大作的機會,遺憾地隨口敷衍。
“就是嘛,純文學除了里面的桃色內容外,在我眼里也是怪書。
哪有通俗文學有趣,以后還是多看些奇幻、科幻的作品吧,哪怕是輕小說也行。”
“那前輩可以讓我看一眼您的作品嗎?”
成熟的男人總要學會自說自話,已經成為了精英的上野軒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所以,他再次無視了櫻井雅人的訴求,“櫻井,本來電視臺是想辭退你的,但我求父親將你保了下來。”
“謝謝前輩,所以能讓我......”櫻井雅人依舊不死心。
混蛋,能不能不要提了,上野軒咬牙切齒,抬手看了眼勞力士手表,“糟糕,已經這個時間了,我該去開會了。
櫻井,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今天你就回去休息吧,明天記得來上班。”
說罷,他便成為了風一般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