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謝后語吐完，整個人削瘦了一圈。

宋然領著他走：“走吧，很近的。”

謝后語蔫噠噠地應：“好的爹。”

呆頭呆腦的謝后語跟著宋然沒走幾分鐘，就遠遠看見了別墅的雛形。

他的體力恢復一些，這時候又能逼逼了，忍不住發出感慨：“爹你好有錢啊。”

是三層古典小別墅，尖塔形斜頂，借著月色，能看出抹灰木架與柱式裝飾，最外圈的墻壁上攀附著一些綠色的藤蔓，是永夜時代已經很少見的天然植物。

“是謝聞野買的。”

宋然隨意答了一句，而后望著別墅二層的陽臺上目不轉睛。

“嗯？”

謝后語也看過去，眼眸瞬間睜大。

入目是一個形狀亂七八糟的物種，三頭比較保守，六臂不夠形象，頭似五芒星，身如八爪魚，總之不是人。

謝后語艱難咽了一口口水，聲線不穩。

“……爹你這別墅來歷正常嗎，是不是那種沒人買天天鬧鬼的兇宅。”

宋然看他：“你害怕了?”

謝后語立馬反駁：“我沒有。”

“那走吧。”

謝后語抓住宋然衣角，沒動，但嘴很硬：“我不怕，但能不能先別走。”

宋然腦袋上冒出一個問號。

謝后語解釋：“首先我沒有找理由，其次我一點也不害怕，最后我的腳突然好痛，它現在肯定是一步也走不了了，并不是我害怕不想走，而是它真的走不了。”

宋然：“……沒有臟東西，不行你再看。”

謝后語半信半疑看過去，果然看見剛剛的奇奇怪怪的黑影消失了。

怎么回事？

兩個人又走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看見，這讓謝后語不禁疑心是不是自己沒睡好眼花了。

一直到別墅門前一段距離。

宋然忽然又停了，看向陽臺。

謝后語心中不妙，跟著抬頭，出乎意料的是，沒有恐怖，只有一個可可愛愛的女孩子。

她的眼神懵懂，瞳孔清淺而剔透，皮膚細白，整個人在光影下像浮著一層朦朧的軟玉，周身都散發著一種不諳世事的純白。

“……”

謝后語瞬間忘卻害怕，變身新時代眼里有光的新青年。

“哇，有靚女誒!”

靚女的頭忽然一歪，白皙的天鵝頸上倏地裂開一條血縫，從里面，慢慢爬出一張血臉。

還沒完，她的頭再往后一倒，另一邊也長出一張血淋淋的臉。

三頭重現。

緊接著，女孩的身體在兩人的目光下逐漸扭曲，修長的雙臂折疊到非人類的程度，延展成更多的臂膀。

六臂。

不諳世事的可愛女孩秒變恐怖NPC。

“鬧鬼，鬧鬼！鬧鬼啊！！”

謝后語瞬間發出尖銳叫聲，滿地陰暗爬行，猙獰面容，扭曲小臉，瘋狂尖叫。

他瘋了一圈，撲通跪下。

“啊啊啊啊救命各位大人行行好，要索就索我爸的命可千萬不要來找我！我自小積德行善從未殺人放火還經常扶老奶奶闖紅燈！放過我我以后一定給你們燒紙錢！！”

有點吵。

宋然嫌棄地給了謝后語一巴掌。

宋然面不改色胡說八道：“你被鬼附身了，我是在救你。”

謝后語眼神清澈似大學生。

“尊嘟假嘟?”

宋然：“假嘟，其實你臉上有蚊子。”

蚊子……

謝后語陷入深思。

是蚊子耶!

沾上雞蛋液裹上面包糠放進油鍋里一炸……香擁了(＞_＜)

宋然回頭發現謝后語在流口水，她稍一思考破解真相。

看來自己還是不夠變態。

看著上方血崩的女孩，宋然對謝后語說：“孩子，你趴下，爹有事請你幫忙。”

謝后語頓時豪情壯志：“爹，盡管說就是，提什么幫不幫的，見外！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行。”

宋然欣慰一笑，爾后臉色陡然變化：“那你還不趕緊趴下！”

謝后語懵懵的，身體先做出反應，瞬間趴下乖乖給宋然當人肉墊子。

“好的爹，沒問題爹。”

他剛趴下，宋然踩著他背借力一跳，整個人騰起，輕松上了二樓。

“爹！你不要想不開呀！”

謝后語見宋然走向那個怪物，大聲喊。

宋然覺得他煩，所以露出了和善了微笑。

“安靜。”

謝后語感到致命威脅，果斷封閉嘴巴。

宋然轉過頭，耐下性子，對著完全血崩的小姑娘柔聲說：“阿追，把頭縮回去。”

小姑娘的三個腦袋掛在脖子上，搖搖欲墜，剩下兩張臉看不出表情，但約摸有些委屈。

“收不回去了？”

宋然走過去，默默挽袖子。

她到底是強硬地給阿追的頭塞回了原位。

只是看著多出來的四條手臂，宋然不免感到頭疼：“謝聞野去哪兒了，怎么不看著你。”

她邊說邊拔掉多的手臂，收拾好半天，才把恐怖血腥的NPC重新變成可愛小仙女。

“然姐姐。”

阿追的聲音軟軟，輕輕捏住宋然的衣袖，帶著做錯事的小心翼翼。

宋然露出真切柔軟的笑：“沒事，乖。”

阿追哼哼唧唧，伸手抱住宋然的腰。

……

宋然和謝后語解釋：“阿追以前生過一次病，后來腦子不好使了。”

“可是她怎么……”那個樣子？

宋然沒有回答，眼底卻閃過一抹狠厲。

兩人說話間，謝聞野從外面回來，他默不作聲掃過一眼謝后語，對宋然說：“出來了？”

宋然點頭:“嗯。”

她緊接著又問：“他們一家又來了？”

雖然是疑問句，但語氣卻是確定的。

謝聞野嗯了一聲。

宋然冷笑：“以前不珍惜，現在裝什么深情。”

謝后語湊上來。

“斯密媽塞哇達西，我聽不懂。”

宋然看了他一眼，說：“我說的是阿追的家人，幾個腦子里進過水養過魚蹦過蛤蟆走過驢的大沙比。”

“方便具體？”

宋然解釋：“阿追小時候被拐賣，她爸媽傷心，沒多久找了個養女。”

“后來？”

“后來阿追找回來了，但是他們又徘徊不定，左右都放不下，惡心死了。”

“有一次阿追過生日，她爸媽卻在參加養女的慶典，把阿追鎖在家里面了，當時恰好她發高燒，一直沒有人發現，阿追燒得迷迷糊糊，從三十三樓跳下去了。”

謝后語張大嘴巴，聲音都輕了不少。

“三十三樓……這還能活嗎？”

宋然說：“所以準確來講，現在的阿追，不算人。”

謝后語一時不知道該露出什么表情。

他問：“那爹你和阿追是什么關系？”

對于這個問題，宋然有些遲疑，她想了想，不太確定的說：“也許是……債權人和債務人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