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好好!這樣收稅是吧?
- 從鱷雀鱔開始七十二變
- 飛鳥聘銜蟬
- 2278字
- 2024-12-10 11:46:32
甄皓仁控船離開蘆葦蕩。
沒走多遠。
前方水面,忽橫著出現一只巨大螃蟹。
對方蟹眼一轉,螯足劃動,破開波浪,直朝他而來————是一只大半身軀藏在水中,隱約只能瞅見背殼桌板大、呈鐵青色的大螃蟹。
“這么大只?不會是精怪吧?他娘的,今天福禍雙至是吧……”
甄皓仁一驚,急忙搖櫓逃離。
但那河蟹,體型大、速度也不慢,浪花在其身后如白條,很快就逼近到了五丈。
甄皓仁想要棄船,化鱷雀鱔而逃,但又不甘不舍,這烏篷船是他為數不多的家當了,要是被毀了,得賣多少魚獲才能買一艘?
他試著將船上稍小的那條豬婆龍尸體,扔進水里。
沒一會兒,那只大河蟹,追到了那具豬婆龍尸體,果真不再追烏篷船了,停了下來,嗅了嗅那具豬婆龍尸體,隨后舉起螯肢……‘咔嚓’幾聲,血染紅湖面,豬婆龍尸體被利落剪成了三截。
甄皓仁眼皮一跳。
“蟹螯這么鋒利的嗎?”
“變成鱷雀鱔湊上去,要是被逮住,怕也是咔嚓兩下的事。”
很快……
大河蟹夾著兩截豬婆龍、咬著一截豬婆龍,迅速掉頭,劃破白浪遠去。
甄皓仁望著它離去的身影,想了想,還是沒綴上去,如果大河蟹還有同伙,他冒然跟蹤、被伏擊了可就麻煩了……只是深深望了一眼它離去的大致方向,便也掉頭,劃船繼續回返。
“要是殺這么一只成精的大河蟹,能得多少煞氣呢?”
“一般河蟹長不了這么大,這玩意肯定獲得過什么機緣,寶魚窩?沒被發現的一片寶草寶植地?還是什么天材地寶?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它嚯嚯完。”
“啊!寶物啊!”
喃喃自語的漁家少年眼里,藏著一頭火熱的獅子。
…
…
日頭西斜過半。
甄皓仁劃著船,回到一處鄰水村莊前。
青煙裊裊,雞犬相聞。
灘涂邊上有著片屋舍,沒什么青瓦白墻,大多是泥胚墻和茅草頂的搭配——葦名村,約百多戶人家,大多是錢陳鄭三姓。
其余則是小姓,乃是大靈滅前魏時,掘河堤水淹河洛一帶、殘存的百姓南逃組成。
甄家也是其一,不過現在,只剩甄皓仁他一個了。
“哇!阿仁,好大條豬婆龍,這么厲害,怎么弄到的?”
“哈哈,運氣,也不知是被什么猛獸弄死了,剛好讓我撿了便宜。”
“好運氣哇!”
“我也覺得。”
“唉,縣里衙役今兒下來收稅了,在陳主首家附近呢,其他人都去了,阿仁你趕快過去吧,誤了怕就得多受些罪了。”
“這樣啊,多謝桂嬸。”
甄家爛木屋,就在水灘一角落邊上。
他劃船過去,跳上岸,綁住了船,就收拾收拾,急匆匆拿著銀鈔,朝村東走去。
葦名村分東西,村西是灘涂地,不太好走船,村東則不同,坐擁一個小水港,三大姓還出錢修建了個小碼頭,村中三大姓富戶的院宅,都在那碼頭邊上。
沿著湖邊村中土路沒走多久,就在一處簡陋碼頭上、一間磚瓦大院前,看到了排成隊伍的村人,以及隊伍前邊吆五喝六穿著皂衣的縣衙役。
場面鬧哄哄。
啪——
甄皓仁走過去時,一個年輕衙役正冷笑一聲,長鞭揮舞,狠厲抽在一個痩矮婆子身上。
那婆子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抱住年輕衙役的腳,哭嚎乞求道:
“孫爺,可憐可憐老婆子吧,我大兒年初沒了,小兒捕魚又落了水,如今臥病在床,家中難以為繼,實在湊不到兩個人的稅錢,而且我小兒還沒成丁,按律不用交,孫爺向上邊的大人也能說得過去,就可憐可憐老婆子吧!”
這婆子周嬸、甄皓仁認得,也是小姓漁戶,前幾日為了湊稅錢,到處借錢,但周家那情況,一個病一個老,家徒四壁,眼瞅著根本還不上,沒人肯借……他自然也沒裝大方、扮出頭鳥,借出去。
孫衙役面無表情,話也不說,只是一腳將周嬸踹開,然后,又是‘啪’的一鞭揮下。
這次,周嬸哀嚎一聲,就暈過去了。
孫衙役見狀,一揮手,就有兩個縣衙白役,將周嬸抬到一邊,隨后那兩幫閑在陳家人指引下,徑直向周家而去……估計是看有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
“下一個,曾什二。”
一旁桌子上,對著花冊書寫記錄的另一個黑痣衙役,淡淡叫名。
一個老實巴交的漢子,急忙走上前去。
很快……
“下一個,甄皓仁。”
“在。”
甄皓仁陪著笑,乖巧地上前去,到桌子前。
負責花冊記錄的黑痣衙役,抬頭瞥了一眼甄皓仁,看著花冊淡聲道:
“甄家,漁戶,父甄逋,母甄王氏,長子甄皓誠,次子甄皓仁,你是甄皓仁?”
“是。”
甄皓仁咽了咽唾沫,忙道:“我爹去年六月,服役沒了,我哥二月澤上打漁淹沒了,我娘五月病沒了,大人,現在咱家,就我一口。”
黑痣衙役理都沒理,淡聲道:“甄家,花冊戶數四口,稅賦合計三兩銀鈔又兩百文錢。”
“大人。”
甄皓仁忙道:“我家現在就我一個呢,村里的大伙,陳主首都可以證明。”
其他村人,見識到這伙衙役的狠厲,沒敢出聲。
但陳主首,職責是使佐里正、催督差稅、禁止違法,是大靈朝廷的基層胥吏,主要負責葦名村的治安工作,眼下甄皓仁作為轄下民戶,提到他,他不出聲不行。
陳主首便道:“這甄家,如今確是只有甄皓仁一個。”
甄皓仁見那黑痣衙役無動于衷,又趕忙再補充道:“大人,去年其他大人下來收稅時,村里大伙證明了咱家是三口人,也是就收了咱家三口的稅。”
黑痣衙役聽到這,擱下筆,冷笑一聲望向甄皓仁,道:“衙門收稅以花冊為主,花冊上記多少口,就收多少稅。你甄家,如今花冊上就記著四口,就該收四口的稅。”
“可是我家就剩我一個了。”甄皓仁微吸了口氣。
“人死了,就去縣衙登記銷戶。”
“大人,我是蠻人籍,進不了縣……”
啪——
破空聲,似有鞭子直接抽了過來。
甄皓仁猛一激靈,縮腰一閃,恰看到一長鞭擦過他的胳膊。
那揮鞭的孫衙役一愣,卻也收住鞭子,冷笑道:“這些屁民,整天這找借口那找借口,什么時候才能收完稅!小子,我們不管銷戶,只管收稅,花冊上該收四口人的稅,交就是了,再擺弄唇舌,你可以試試!”
甄皓仁感受著胳膊上鞭子擦過的微微疼痛,眼眸微瞇,大靈朝基層官衙承襲前魏三班六房的設置,這幾個王八蛋,以為他不懂衙役下鄉收稅自肥的門門道道……
好好好!狗日的王八蛋,老子一無敵之人,這樣子收稅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