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幽冷。

甄皓仁跳進水潭后，狂跳的心臟才緩緩平復，全身心放松了下來。

水中是他的主場，是他的安全屋。

水綠為塘，水黑為淵。

這水潭幽黑，不用事先查看，都知道水深不俗。

甄皓仁為了防止被追他的那伙人發現，入水后就徑直下潛，也才有余心思考。

首先是敵人入水查探是否要反擊？如在水下，那令他感到心悸的灰衣老者，他也不懼。

甄皓仁略一思考，就否定了反擊的想法。

這處水潭不像大澤四通八達，貿然反擊只會敵人確定他的位置，而對方人多勢眾，不缺人手把守這水潭，他難道要一輩子困在這水潭里嗎？

噗！噗！

水面傳來兩道聲響，昏暗光線中，能看出是兩道人影入了水。

甄皓仁冷冷望了眼，往水潭深處潛去，水幽加天黑，對方就算潛到底部，只要他不想，就絕不會被發現。

‘這伙人，為什會盯上我？’

‘還派出灰衣老者那樣的高手？’

‘趙元明一伙的死，縱然發現是我干的，也不可能短時間內就傳遍長生教，各處據點都得到命令要拿我吧？’

甄皓仁悄然間已經轉換了‘魚人’形態，只是思來想去，始終百思不得其解。

…

…

“報！沒見人！”

“那邊也沒發現！”

黃昏時分，林木茂密，遮擋住夕陽的余暉后，已是形成大團幽暗靜寂的黑影。

一道道人影返回水潭旁匯報。

“報！水里無異常。”水潭中那兩人數次潛浮，也爬上了岸。

灰衣老者聽得面色陰沉。

汪汪！

那名木訥漢子，也牽著狗繩從林中陰影走出，手里拿著一把紫黑長弓、以及空箭囊，他搖搖頭。

“怎么回事！？人怎么會莫名不見呢！？”灰衣老者勃然大怒。

眾人面面相覷，特別是胡茬臉陳福清，緊皺眉頭，“不應該啊，我們方才追他好一陣，一直都能跟得很緊，這會兒怎么會不見人！？”

他說著，望向幽黑水潭，臉上閃過一絲疑色，“這兒能藏人的，也就這水潭了，但小半個時辰快過去了，就是躲藏在潭中，莫說只是一個七品武人，能藏這么久？”

那婦人也望了眼水潭，朝灰衣老者嬌聲道：“長老，確實也只有這水潭能藏人了，不如讓人在這守一夜，咱回‘桃園’去遣幾只水猴子，明日過來細細搜尋這潭子一遍？”

灰衣老者深吸了口氣，沉聲道：“福清，連楷，你們在這守著。我回桃園，明日帶兩只水猴子過來，勢不能讓我那好寶貝走丟！”

“是！”

陳福清應了一聲。

那名叫連楷的木訥漢子，牽著黑犬道：“長老，那鐘梧呢？”

“先放一旁，這附近山中，沒有什么能夠威脅到他！”灰衣老者大手一揮，隨即一招手，“走！”

即帶著婦人，迅速消失在暗林中。

…

…

甄皓仁躲在潭中，見那下水查探二人上岸后，便小心浮游靠近水面。

夜幕降臨，水望陸，一片黑暗，只知有數道人影仍在潭邊走動。

沒多久，更是亮起篝火與火把。

甄皓仁望著那火光，心中一沉，眸光泛冷…

‘這伙人剛才沒找到我，應沒篤定我在水中，但在四周沒見我蹤跡，也找不到我，疑我借著潭水不知躲藏在哪嗎？’

‘真該死啊！這些王八蛋！’

‘不知他們布置有多少人手，絕對不能浮出水面。’

‘縱是只有幾人，我能突圍，可這深山黑夜，我又能走多遠？不止泄露了我能藏在水下的情報，還會致使我無路可逃。’

‘若他們天亮后，大舉人手，進水潭查探……水潭中有一條鱷雀鱔，應也能令他們發現不了什么。’

甄皓仁想著對方可能的舉措，他都能應對，心才稍安。

目前他唯一的方案，只能鎮之以靜了。

但萬一這伙人，一直安排人手在周邊盯著，他一冒頭就會被發現，然后又被攆著跑呢？雖說這伙人不知道他的能力，不可能這樣做，但一想到這樣的可能……

他仍是不由手心冒汗。

‘該死！要是這水潭能通往其他地方就好了…’甄皓仁望著黑幽幽的潭底，一陣暗嘆，且不說這水潭通常都是孤立的，縱是這幽黑一片、以他的深水視覺，也是兩眼抓瞎。

等等…

甄皓仁沉吟著望向‘天珠’面板。

【天生稟賦：水中呼吸，水中嗅覺，深水視覺……】

【水澤精華：3.94/14.14/10.0】

‘將一項天生稟賦強化至精怪級，會有明顯提升，需要1.5水澤精華左右，余下2.5水澤精華，也足夠應對可能的戰斗以及突發情況了，既然如此…何妨試試…’

甄皓仁當即心念一動。

【1.35→深水視覺（精怪）】

【水澤精華：2.59/14.14/10.0】

霎時間，甄皓仁眼前豁然一亮，那些微弱的光線，也能被眼球捕捉到——倘若方才他眼前所見，像是在漆黑深夜，如今則像是黃昏入夜不久。

‘果然不錯。’

甄皓仁即往潭底游去。

這處水潭約深二三十米。

一路下潛，很快過了中性浮力點，不用擺腿也會往下沉。

甄皓仁仔細探查，忽地，在靠近潭底的崖壁上發現一個黑窟窿，差不多直徑半米大小。

‘哦！？能通往其他方向嗎！？’

甄皓仁望著一喜，只要能通，不管通往哪兒，總比留在水潭中，被人當作甕中之鱉好。

他將熟鐵棍當作探棍，即游進黑窟窿——應該說是一水下洞穴。

這洞穴十分狹小、黑暗，他的精怪級深水視覺，也難當大用，幾乎什么都看不到。

索性狹小，就不會存在大型危險水獸，而小型的——

甄皓仁每摸索著前進一段距離，就釋放一次【電脈沖】，小型生物，幾乎很難扛過他的電擊。

他也不知道自己鉆洞，鉆了多久。

只知道當前面傳來嘩嘩流水聲，他也感到到水下空間，豁然一寬。

“呼！”

甄皓仁猛地探出水面，大口呼吸新鮮空氣，這是人的本能反應。

這是一處地下河，空間也極為狹小，水面上偶爾的空間，也僅能容納人半蹲著。好在洞穴頂部，生長著一種不知名的發光藻類。

熒熒藍光，照亮著河面。

甄皓仁喘息了片刻后，打量著四周暗道：“那水潭本就離天水湖不遠，這地下水脈，要么流入天水湖，要么流出，該往哪邊走？算了，反正我水中行動無礙，哪個方向，都不緊要，都先試試，反正總比那水潭好。”

他選了下游，正要入水時——

地下河上游方向，隱約傳來些微聲響。

甄皓仁耳朵微動，轉頭望了過去。

“什么情況！？改選上游吧！”他再度扎進水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