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通往真相的變奏曲
- 學者赫洛的奇幻游學事件簿
- 默然徒花
- 2600字
- 2024-12-26 00:16:24
聽到了會客廳里的動靜,眾人一時間竟然不知看向哪一邊才好。
“很好的出發點,小姐。但很不巧,那就是他費盡心思設計了兩個方法要除掉哈羅德的原因。”赫洛似乎完全不在意會客廳里發生的事,他放下手里的窗格,為假貝緹娜的發言用力地鼓了鼓掌,然后搖了搖頭,駁回了她的辯護:
“哈羅德脾氣乖戾,惹人討厭,而且總是到處亂晃,因此沒人愿意觸他的霉頭。作為一個賭徒,他可不像斯匹茲女士那樣期待共贏,而阿卡恐怕正是利用這一點告訴他——
“請他和自己暫時‘互換身份’。”
赫洛一邊說著,一邊帶著眾人重新回到會客廳里,然后便看見了意欲逃跑的阿卡,被艾斯庫爾輕松地按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情景。
“我想,你應該早就以斯匹茲女士的名義和哈羅德同謀過了吧。你告訴他,只要參加尋寶的雪裔大公的后代少一個,那你們能分到的寶藏就多一份。
“恰好,你和他的身材差別并不大,更何況你始終穿著雪裔的毛皮大衣,而且有特色的妝容和發辮。從哈羅德會搶過你的吊具使用來看,他顯然也知道這一點,不是嗎?
“他雖然是個賭徒,卻并不傻,必定不會同意親手殺人。因此你向他提出的計劃是:由他暫時假扮你,而你借此機會除掉伊爾瑪。
“這就是為什么占卜游戲那時發生了那么大的騷動,‘你’卻依然在打瞌睡的原因——”
赫洛緩步走到不斷喘息,低聲呻吟的阿卡跟前蹲下,注視著他的眼睛繼續說道:
“因為哈羅德的聲音與你不同,他絕對不能參與到這種熱鬧里來。另外,你一直保持自己通用語不好,常常沉默寡言的態度,也是為了方便這個交換身份的計劃。”
“我……我不知道,你在,在說什么。”阿卡與他對視了片刻,就立馬低下了雙眼,生硬地以通用語回應道。
“你在他那把所有人都知道沒有子彈的槍里裝填了子彈——你知道毒殺安塞姆的計劃并不一定成功,但你恐怕本就無所謂毒死哪一個人……而鑒于哈羅德的性子,你也在賭他會真的發瘋扣下扳機——很大概率是對著安塞姆。
“假如他真那么做了,你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要挾他;但他不僅沒那么做,反而還開始想要脫離你的掌控。于是你就找機會把他的槍管堵上,并且想要通過激怒他,來讓他自取滅亡。”赫洛并沒有駁斥他的自我辯護,而是繼續說道:
“恐怕,那天早上他和你的爭執,就是因為見到了你的神奇手段,害怕你和斯匹茲女士會把他當做下一個目標,因此與你討價還價;而你激怒了他,卻沒想到他壓根就沒有上你的當。
“哈羅德兩次三番地打斷我的分析,恐怕也正是因為他和你是一伙兒的;為了保證你們的計劃能夠進行下去,他就必須要在每一次的討論會上大鬧一場,免得真的被我仔細分析發現了真相。”
“等、等等……”假貝緹娜再一次開口,“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么他不直接揭發……”
“首先,哈羅德并不清楚他玩的那些把戲是怎么做到的。由于他認為斯匹茲女士也參與其中,因此他估計也在害怕自己就算揭發了事實,恐怕也會被直接栽贓嫁禍成真兇……
“或者,我還有個更大膽的猜測:哈羅德恐怕對斯匹茲女士,有非分之想。他難免也在想……借著這件事來接近她。”赫洛回頭向她解釋道。
珂賽特聽完他的話,本就緊蹙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其次,一個輸得父母都放棄了他、還要偷走父親的獵槍來賭一場尋寶的賭徒,他當然還想賭一把。他以為自己猜到了獵槍或許被動了手腳,于是押上了自己的性命作為籌碼。
“那天,他本來不愿跟著我們出發,但在早晨臨時變卦,很有可能就是阿卡威脅了他,避免他留下——我猜,這就是他們那天早晨發生爭執的原因。只可惜那時哈羅德放棄了用自己的獵槍威嚇別人的習慣。”
赫洛重新回過頭來,他伸出手去,一把抓住阿卡那頭編成四十九枚發辮的濃密頭發,接著說道:
“當他抵達河谷,發現自己和你是最后兩個過河的人的時候,他一定也猜到了你可能謀害他的另一個方法:那就是在吊具上做手腳。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已經摸透了他的性格的你,保管著所有人的——包括選擇留下的小麗莎的吊具的你——提前預判了他的判斷,把自己那份吊具的關鍵部件用錫制的材料替換了!
“你一直將吊具保存在防寒服里,因此帶著你的體溫的錫制部件并沒有異常;哈羅德卻并不知道這一點,他在取得了你的吊具后拉了拉確認沒有問題,是因為那時候錫制部件的溫度還沒有與外面的溫度達成一致。
“但是在他裝好吊具,滑過河谷的途中,錫制的部件就會迅速降溫到零下,然后進一步在寒風中降到不穿特制的防寒服便無法行動的溫度——這種金屬在當時的氣溫下幾乎只需要十幾秒就會變質為灰色的錫粉——于是那個賭徒就這樣失去了自己最后的籌碼。”
“我、我不知道……”阿卡這次沒有抬起頭來,只是以哀求的語氣一遍遍重復。任誰看了,都會認為這樣一個看上去憨厚樸實的雪裔漢子是被冤枉的。
“夠了,夠了……”珂賽特輕聲而無力地低語道。女主人一手掐著自己的眉心,一手扶著自己的胸口,與其說她是想要為阿卡辯護,不如說是不愿看到他的丑態。
“說回你是否是超凡者對這件事的影響吧。”赫洛沒有因為珂賽特的哀求停止陳述,話題一轉回到了最開始的選擇上:
“假如你是超凡者,那么無論是按你自己的說法,還是部落的老薩滿的說法,邪祟根本就不該在殺掉其他普通人之前,對你的吊具動手腳——那么只有可能是你自己動了手腳殺死了哈羅德;
“而假如你不是超凡者,那么你所做的那些占卜,就成了你是試圖誤導眾人的兇手的證據!
“磷礦石就可以在黑暗中發光。而用水點火,大概是用了甘油和那種紫紅色的消毒藥粉——唉,請原諒,我實在對理術沒那么擅長,不記得它叫什么名字……
“但你所用的那些屬相簽,恐怕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哪根是哪根,又或者你那兩個袋子里的屬相簽,全都是你要解答的三個屬相。作為薩滿,你身上的那些裝巫術材料的瓶瓶罐罐,就是用來盛放毒藥與金屬的最佳地方——你敢拿出來讓大家檢查嗎?”
“這些都是、都是你的……”阿卡還想爭辯。
“你唯一的疏忽,就是太低估了哈羅德的賭徒心理。”赫洛卻沒有搭理他,而是揪緊了那一頭發辮。“仔細想想,那天早上,哈羅德為什么會突然沒來由地罵一句‘小心我薅掉你的頭發’?哈羅德為什么會對別人說他找到了比槍‘更厲害的武器’?答案不言而喻——”
赫洛雙手拽住那些發辮,猛地整個向上一拔。
所有人都驚呆了。
而阿卡重新抬起了臉,眉頭緊皺,雙眼流露出惡意的兇光。
陽光下,一頭不屬于北地雪裔的淺金短發罩在發網之中,氤氳著汗水的熱氣,熠熠閃亮。
而自那一頭被拔起的假發中,一枚正六邊形的信物鐺然墜地。如同海與天,樹與花般燦爛的綠松石,在那聲清越的指控過后,靜靜地安睡在了積塵的地板上。
“因為……你就是‘既非赫爾勒,也非瓦菈盧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