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分鐘里。

許凌心里想著張玲玉的情況，所以一直有關注那人。跟的不近，至少都是隔著兩個貨架。

“一直在零食區和冷凍區逛，沒有買任何生鮮，看來是沒有經常下樓的意思。”

“按照警方提供的信息，他顯然是早有準備，小區也肯定踩點很多次才定下來。這次下來購物之后，怕是會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出門。”

他買了一堆零食和啤酒，堆在推車里，即便是被撞上，也有說辭。

為什么他會覺得對方是踩過點呢。

因為進了超市之后，帽子男跟有上帝視角一樣，想買的東西，都是直接朝著那個區域而去。

好在這家盒馬還算大，設計之初，就是讓人繞路的。哪怕他們只去固定的區域，也得繞路，能耗費不少時間。

不然啊，許凌根本沒辦法拖住帽子男，說不定到最后只能鋌而走險，暴露自己，上去搭話。

這個想法剛剛冒頭，許凌就在貨柜轉角，撞上了人。

“不好意思，在看零食，沒看到你。”

許凌連忙道歉，但手卻是摸著額頭，疼的直咬牙。

他竟然撞在了帽檐上，別看鴨舌帽是軟的，但帽檐硬的離譜，直直的撞上去，倒霉的只會是額頭。

誒，等等！

鴨舌帽？

許凌捂著頭的時候，心頭猛跳，那家伙竟然往回走了，還正好和他撞上！！

“先生你沒事吧。”

帽子男的聲音很輕柔，像是那種受了悶氣，還不愛發脾氣的人。

許凌擺著手，抬頭看去，心頭暗道一句果然：“是你啊，我剛剛在小區遛狗的時候，看見你了的，你記得嗎？”

帽子男點著頭，眼神冷冽，表情嚴肅，和他的聲音是完全不一樣的風格。

許凌也不管他是什么態度，他只想不讓人懷疑：“還真是巧了。”

“你不是要回家的嗎，怎么會來超市？”

冷冷的眼神落在許凌身上。

帽子男果然注意過自己，許凌那會兒的路線，可不就是往小區里面走嗎。

現在兩人又在超市里遇見，當然值得懷疑。

好在許凌早有準備：“嗐，怪我朋友突然找我催債，我都快走到樓底了，不得不又把狗牽出來，在這邊等他。”

“真他媽煩，幾千塊錢一直催催催。”

許凌說話的時候，帽子男在看他的推車，見到里面還放著啤酒，才挪開視線。

“哦對了，我叫許凌，是住在17號樓的。”許凌伸出手，熱情地打起招呼，想要和他握手。

至于說出口的地址，自然是之前和阿離聊天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的信息。

阿離就住在17號樓里。

“林中，22號樓。”林中倒也沒躲開，他的神情雖然還是很冷淡，但還是伸手跟許凌握了握手，并開口問：“那只蘇牧的主人不是女孩子嗎，我之前見到過，現在怎么是你在溜。”

“哦！你是說阿離吧，她是我女朋友。我們最近才同居，所以今天遛狗的活落在我頭上。我還有只貓......”

許凌主打就是一個詞，話多加瞎扯。

信息量多了之后，真真假假，哪怕你腦子再好，想完全分辨也不可能。

趁對方還在思考真假的時候，他直接反問：“林先生記得這么清楚，不會是對我女朋友有什么想法吧？”

“啊？”

林中被這句話雷的措手不及，甚至連表情都變了，暗罵這姓徐的不要臉。

他連那阿離的長相都不記得，又怎么可能會有想法。

能這么問，還是因為對狗有印象，試探一下、

林中連忙說：“沒有，你誤會了。”

“哈哈哈哈哈。”許凌抬手拍著林中肩膀：“我開玩笑的，你這么緊張干嘛，你不會是心虛吧。”

嘶！

許凌用的力氣挺大的，林中連忙躲開，還想著晦氣。

林中反復看著許凌，恨不得罵他幾句臭屌絲，土老帽....

他已經開始后悔跑來試探這個人，也不繼續糾纏，轉頭就想潤，但許凌直接抓著他。

“誒，別急著走啊。待會兒我朋友要來，干脆一起喝喝酒。”

許凌怎么可能放他走。

林中剛掙開，許凌就又跟了上來。

跟上來就算了，還一直逼逼叨，林中煩的不行。

他甚至想用東西把許凌嘴巴堵上，但超市人這么多，他又不敢胡來。

林中猶豫的時間，許凌是一點沒停，什么都聊，實在聊不動也會想辦法扯東扯西。

不為別的，就是為了拖延時間。

等他看到李長樂的時候，終于是松了口氣。別看林中煩他，許凌自己其實也煩的，真當他一直找話題是話多嗎，一直尬聊也是累的好嗎？

許凌跟解脫了一樣，遠遠地就朝著李長樂揮手：“兄弟，這邊！”

“oi！”

似乎生怕林中看不到李長樂是誰一樣，許凌甚至拉著林中往那邊指。

李長樂也不是新兵蛋子，自然不會因為被許凌突然襲擊搞亂部署，之前許凌撥出的電話，就是打給他的。

所以看著許凌此時的動作，他先是狐疑地看了李長樂一眼，便干脆走了過來：“別他么兄弟兄弟的叫我，借你那點錢，好幾年不還，還非得我來催。”

他語氣不好，但正好和許凌之前的話扣在一起。

李長樂一臉嫌棄地看著許凌，隨即裝作無意，指了指林中：“這是誰？怕討債，還找人來幫你了？”

林中極其抗拒眼前的交際，他已經不懷疑許凌了，但他想逃，可許凌非要抓著他。

眼前這個來討債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李長樂一臉煞氣，把林中看的一愣一愣的，暗道黑社會都這么敢了嗎？

超市這么多人，他一個劫匪都不敢隨便搞。

現在他們三個大男人擠在一起，凡是路過的，都會往這邊看上一眼，然后害怕的繞路走。

林中嘆了口氣：“這位兄弟到底欠你多少錢？”

他現在就一個想法，快點撇開許凌，趁早買完清單上的東西回去。

李長樂哪知道這個，皺了皺眉不說話，還是許凌機靈，主動說道：“不多，也就幾千塊。”

那邊的李長樂也趁機說：“屁的幾千塊，時間不要錢啊，我不要利息嗎？”

“少于一萬五，別想走。”

許凌也直接說：“你這也太黑了，借一還三是吧，你要這么搞，我可就鬧了，這里這么多人，你也不想被大家圍觀吧，到時候舉報你高利貸。”

“.....”

聽到這話，林中再次確認，這個討債的李長樂，就是道上混的。

不過一萬五？

你他么.....

林中側過頭，一臉詭異地看著許凌。

這許凌看著得三十了吧，到底混的有多差啊，一萬塊都拿不出來，還他么欠幾年，不會是個老賴吧。

他急著脫身，干脆說：“一萬五是吧，我替他還了。”

說著他直接拿出了手機，示意李長樂拿出收款碼。

“嗯？”

還有這好事？

李長樂和許凌的腦子里，第一時間都冒出了這樣一句話，這年代竟然還有這樣送上門的冤大頭。

他們可正愁找不到嫌疑人的有用信息，這不巧了嗎。

兩人對視一眼，李長樂也干脆的掏出手機打開付款碼，露出了罕見的笑意，猙獰地面容上，寫滿了和藹可親，指了指許凌：“算你小子運氣好，有貴人替你還債。”

許凌也罵罵咧咧地回懟幾句，然后舔著臉跟林中說謝謝，還說過幾天就還他錢，讓他留下地址。

林中隨口報了一個門牌號。

有了林中幫忙還債，許凌也沒了再抓著他的意思，林中總算是一身輕松的離開。

許凌甚至在他臉上看到了舒爽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