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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格溫

少女在黑暗中奮力揮舞著武器,那是一柄巨大的藍色剪刀,閃耀著魔法獨有的光芒。

纖細的手足發揮出遠超常人的力量,迅捷而輕盈,宛如在盛大的舞臺上翩翩起舞。剪刃在黑霧中劃出絢麗的軌跡,少女逐漸在戰斗中領悟了特別的技巧,逐步提升清理怪物的效率,可惜她面對的敵人似乎無窮無盡。

她不知疲倦地揮舞剪刀,進行漫無止境的戰斗……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動作越來越熟練,她逐漸變得游刃有余,甚至有閑暇去思考為何會身陷這般處境。

少女最后的記憶是和主人相伴的平靜時光,那時候她還不是這個樣子。準確說,曾經的她,只是主人親手縫制的玩偶。得益于主人的心靈手巧,她擁有了十分可愛的外表,還有一件輕飄飄的漂亮裙子。

經過了漫長歲月,少女在一處未知的海岸邊蘇醒,起初只是漫無目的地走著,很快發現了主人遺落的縫紉工具——剪刀與針線。

她忍不住拾起這些熟悉的工具,如獲至寶般捧在手心,仿佛透過它們可以重拾過去的時光,緊接著,手中的縫紉工具突然產生了奇異的變化。

少女驚訝地望著手中的大剪刀,這股未知的魔法力量散發著主人的氣息,仿佛她就在身邊。

“伊蘇爾德……”戰斗中的少女輕喃著主人的名字,雖然此刻腦海中有諸多疑問,但她最關心的還是主人的安危,她如今身在何處?

就在這時,少女的思念讓塵封的記憶漸次復蘇,她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錐心之痛,眼前走馬燈般閃過許多主人生前的記憶……

“這里就是暗影島了。”凌空而立的潘注視著被黑霧籠罩的島嶼,仔細感應片刻,忽然望向某處,“這股力量是……?”

他循著那股力量的源頭飛去,只見一個藍發少女跪倒在地,神色似乎非常痛苦,身周聚集著許多形貌可怖的惡靈,眼看著便要一齊向少女發動攻擊。

潘正欲出手,卻見那個少女的身體忽然發出奇異的光芒,隨后以少女為中心,陡然爆發出一陣強大的魔法沖擊波,試圖靠近的惡靈瞬間灰飛煙滅。

潘微微一怔,仔細端詳那少女,發現她此刻淚流滿面,像是回憶起了傷心欲絕的往事。少女有著罕見的異色雙瞳,和金克斯一般的藍色秀發扎成兩個蓬松的馬尾。

她為何會出現在暗影島上?又為何能免疫黑霧的詛咒?

潘帶著疑惑落下地面。為了不嚇到對方,潘特意落到少女身前不遠處,又自兜里摸出一枚海克斯紅寶石,借助寶石散發的光充當照明,緩緩朝對方走去。

但是,神色無助的少女似乎沒有意識到有陌生人靠近,只是失神地呢喃著含混不清的絮語。

“……伊蘇爾德,不要丟下我……”少女反反復復地念誦著相似的話。

眼看她一時半會無法清醒,潘便耐心等待著,目光隨即落在被少女失手掉落的武器上。

“這應該是剪刀吧。”潘拾起縈繞著藍色流光的大剪刀,讓他在意的不單是它獨特的外形,還有剪刀中蘊含的特殊力量。

這個世界的魔法奧妙無窮,表現出的形式也是各種各樣,他接觸得越多,越對這些不可思議的魔法感到敬畏。

“你……你是誰?”半晌之后,終于發現面前多了一個人的少女睜大了異色雙眸,驚異地打量著潘。

“哦,你好。”潘的目光從剪刀上收回,向少女露出一個微笑,并且把剪刀還給她,“我叫潘,只是恰好路過此地,這是你的東西嗎?”

少女呆了一下,似乎沒想到眼前會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少年,愣愣地接回自己的剪刀,少女稚氣未脫的臉上還殘留著淚痕,愈發顯得楚楚可憐。

“伊蘇爾德,你適才一直念著這個名字,想必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剛從潘口中聽聞主人的名字時,少女渾身輕顫了一下,似乎以為找到了什么線索,甚至沒顧得上理解他的后半句話。

“你見過伊蘇爾德嗎!?”少女一下子站了起來,抓住潘的胳膊急聲問道。

二人四目相對,少女的臉上帶著希冀,潘緩緩搖頭:

“抱歉,我未曾聽過這個人。如果她也在暗影島上,或許……”

若是一般人身陷黑霧,恐怕早已兇多吉少,但是少女此刻定然不想聽這些喪氣話。

“暗影島?”少女面露困惑。

她的反應倒是有些意外,仿佛真的沒聽過這個名字。

“我們腳下便是‘暗影島’,你究竟是從哪兒來的?”

大約是覺得潘比較親切的緣故,再加上少女本身便毫無心機,并未隱瞞自己的情況:

“我也不清楚,我剛醒過來便在這里了。哦,你可以叫我格溫,這是主人給我起的名字。”

潘點了點頭:“格溫小姐,你的主人,便是你口中的伊蘇爾德嗎?”

“對呀!”一提到主人,格溫的表情便開朗了起來。只是笑容在臉上一閃即逝,大約是想到了當前的處境不容樂觀。“但是我找不到她了。”

潘注意到少女的肌膚有些特別,除了女孩子獨有的白皙之外,還隱隱覆蓋著一層圣潔的防護,雖然肉眼看不出異常,但正是這股力量為她隔絕了黑霧的侵蝕。

“我的樣子是不是有些奇怪?”格溫看他在盯著自己,不由歪了歪頭,略帶疑惑地伸手摸著自己的面頰。

“你身體有哪里不舒服嗎?”潘不明白她所謂的“奇怪”是指什么。

“那倒不是。”格溫低頭看了看自己華麗的長裙,好奇地伸手摸了摸。

潘松開手中的海克斯寶石,任其飄在半空,為少女提供照明。

“我說出來你可能會嚇一跳。”格溫重新抬起頭,略顯不安地對他說,“其實我以前是一只玩偶,我也不曉得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玩偶?潘撫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真的!我沒騙你。”格溫還以為他不信,突然強調了一遍,“我從不說謊的。”

“我并非懷疑你。”潘微微一笑,雖然他的確半信半疑。倘若真有賦予生命的魔法,那么無疑是最高深的魔法之一,連潘也不禁感到好奇,試圖鉆研出個中奧妙。

“對了,你來到這里做什么?”格溫話鋒一轉,詢問他的來意。

“我是來調查這座島的。”潘伸手指向島嶼中心的方向,“你也看到了,這座島上如今充斥著許多怪物,不但常人無法靠近,這些黑霧的范圍還在日益擴大,周期性地吞噬附近海域的人類城邦。”

格溫恍然點頭,然后問道:“那我能和你一起調查嗎?”

潘略顯意外地望著她的雙眼,按理說,他不該讓一個小姑娘獨自留在這種地方,但格溫不受黑霧的影響,而且體內的魔法力量也不可小覷,有自己在身邊照應,肯定比她自己亂闖更有保障。

“老實說,我希望先勸你離開此地。雖然不清楚島嶼內部是何情形,但越接近島嶼中心,便越接近這些黑霧的源頭,怪物肯定也會越強。”

格溫沉吟片刻,潘的勸說合情合理,但她望向暗影島深處,雖然什么也看不見,但她冥冥中有一種感覺:伊蘇爾德很可能就在那里,而她絕不愿錯過任何有可能尋找到主人的線索。

“你想調查的并非這座島,而是伊蘇爾德的線索吧?”看到突然一言不發的格溫,潘很快就猜到了她的想法,不由微笑著問道。

“嗯,我覺得……伊蘇爾德好像在里面。”格溫話音剛落,驚覺自己好像撒了個小小的謊,頓時面色微紅。

雖然她的確有這種感覺,但并沒有十足把握,甚至連十分之一都沒有,完全是打算進去碰碰運氣。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出發吧。你可要跟緊我,不要獨自走丟了。”

潘一邊說著,一邊轉身邁開步子,而飄浮在身前的海克斯寶石也自行在前帶路,照亮方圓數十米的黑暗。

格溫立刻扛起剪刀,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這個會發光的珠子是什么呀?”

“它叫海克斯寶石。”見少女面露好奇,潘隨手自兜里又取了一顆寶石給她。

格溫接過寶石,在手中好奇地把玩著。

“其實,這珠子不僅能照明,還能增強佩戴者的魔法威力,你不妨試試看。”

“這么厲害?”格溫張大眼睛,“可惜我不會魔法。”

“不會嗎?”潘忍不住提醒道,“剛見到你時,我曾看到你發出了很強的魔法沖擊波,你忘了嗎?”

“咦?”經他一提醒,格溫好像突然想起來似的,“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哎呀,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不用著急,慢慢來吧。”潘莞爾一笑。

格溫是個心思單純的小姑娘,而且剛剛蘇醒的緣故,就像一張白紙,不清楚自己的真正能力也在情理之中。潘自己便是過來人,對這種情況深有感觸。

隨著二人向島內深入,發現沿途皆是一片荒蕪,半點生命的跡象也沒有。不長眼的亡靈怪物越來越多,躲在暗處窺伺,似乎比海岸上只知盲目攻擊的怪物要聰明一點,至少懂得先觀察對手的虛實。

潘增強了海克斯寶石照明的范圍與強度,很多亡靈受不住這等強光,紛紛逃竄,沒有一只敢靠近。

……

暗影島某處,一盞散發著詭異綠光的燈籠在死寂的暗室里靜靜飄浮,自燈籠中散發出霧氣,悄然凝聚成一具半透明的虛影。若是讓金克斯等人瞧見,定能瞬間認出此人便是化身亡靈的海盜頭子普朗克。

“不!!”普朗克發出不甘的嘶吼,記憶仍停留在被一劍消滅的最后瞬間。

“普朗克,歡迎回來。”一個陰測測的男人召回半空的燈籠,“我又救了你一次。”

聽到這個男人略帶嘲弄的語氣,普朗克望向對方,眼底帶著無法掩飾的驚恐。

比起野蠻殘忍的海盜頭子,這個渾身籠罩在陰影中的家伙,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鬼,喜歡折磨他人的靈魂取樂。

普朗克知道他幫助自己絕非出于好心,但為了復仇,普朗克已走投無路,只是沒想到又一次面臨慘痛的失敗。

“那些人……”

“不必多言。”手持燈籠的男人緩緩起身,“我已讀取過你的記憶,那些人的實力的確超過我的預料,你的復仇是注定失敗的。”

“難道你也沒有辦法?”

似乎覺得普朗克驚慌失措的樣子十分可笑,男人面露冷笑。

“你把我搞成這種鬼樣子,莫非現在想撒手不管?”

“別誤會,我答應助你復仇。只不過是看你太過可憐,順便找些樂子罷了。”

“你!”普朗克已經受夠了男人的冷嘲熱諷,奮力驅使半透明的亡靈之軀試圖攻擊對方。

但是,男人只是輕輕抬起燈籠,亡靈普朗克的身體便驀然爆發出綠色的烈焰。

看著普朗克痛苦地大聲嘶嚎,男人發出了愉悅的笑聲。

“普朗克,看來你還沒有認清現實,你的靈魂永生永世都會受我掌控,我有無數種方法可以慢慢折磨你。在我面前,你最好不要有任何違逆之舉。”

普朗克一邊忍受著靈魂的焚燒之苦,一邊狠狠瞪視著男人:

“你這個言而無信的魔鬼!如果不能幫我復仇,我也絕對不會任你擺布。”

“哈哈哈。”男人冷笑著搖了搖頭,“你仍不明白,死亡其實是一種恩賜,它能幫助愚蠢的人類解脫痛苦。而你,如今只是個求死不能的可憐蟲,即便跪下來求我賜予你徹底的解脫,也要視我的心情決定。”

半晌之后,男人收起了折磨普朗克的烈焰,一并將他的靈魂收入燈籠,緩緩朝外面走去。

“你以為龜縮在這種角落,就能高枕無憂了嗎?早晚有一天,你也會淪落到像我這般的下場!”普朗克充滿怨毒的詛咒自燈籠里傳出。

“失敗是你的無能所致,何必對我狺狺狂吠呢,普朗克?”

拼命謾罵了幾句后,燈籠里漸漸沒了動靜,雖然極不甘心,但普朗克也知道自己如今已窮途末路,未來等待他的將是一個暗無天日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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