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幫主稍待,陸某去去就來。”
“大人,借一步說話。”
陸青與文靈薇雙雙走出義莊正堂。
“不知大人是如何決斷的?秉公處理還是網開一面?”
陸青問出這句話后,其實他更想聽到的是后者。
連坐這種事,對犯罪家屬來說不公平。
對于無罪的犯罪家屬,可以處罰金,可以沒收個人財產,唯獨不該死!
“你如何看?”
文靈薇話很短,又把問題拋給了他。
“楊靜璇沒有參與金礦案,這點我很確定,所以要我選的話,我選后者。”
陸青靜靜看著文靈薇的眼睛,等待文靈薇的回復。
文靈薇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并未說話,
半晌后,文靈薇推開門走了進去。
三人坐定,
文靈薇眼神射向陸青,
陸青從文靈薇的眼神中,讀懂了她的抉擇。
她尊重陸青的選擇。
陸青淡淡一笑,算是對文靈薇的回應。
“陸某不是嗜殺之人,楊靜璇、楊靜羽沒參與金礦案,不應牽連其中,但丟失的金子需追回,否則,此事沒得談。”
楊靜璇看著陸青淡定的表情,對他那句陸某不是嗜殺之人產生深深的懷疑,
他是如何心安理得的說出這句話的,
你眼睛眨都不眨,十息內斬殺十數人,這叫不是嗜殺之人。
那什么叫嗜殺之人?!
但她沒敢說出口。
若陸青知道她這么想的話,肯定會回一句,我殺的不是人,是畜生!
楊靜璇都沒有蓋特到這是一次談判,純潔的如一朵小白花!
“有陸大人這句話,老夫便心滿意足了。”
“請陸大人附耳過來。”
文靈薇看到此處,她默默起身就要離開。
很顯然,這話楊瀚思只想說于陸青一人聽。
楊瀚思修為被廢,無法做到傳音入秘,
這種距離下,就算陸青耳朵貼在楊瀚思嘴邊,以文靈薇的五感,與正常交流無異。
“不必了!”陸青抬手打斷楊瀚思道。
他倒不是怕楊瀚思陰他,主要是不想傷了文靈薇的心,
文靈薇這么信任他,他反而和楊瀚思搞貓膩,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楊瀚思苦笑一聲,他藏金子的地方不止一處,他告訴陸青這兩處地點后,陸青若是上交一處,自己私藏一處,未嘗不是對陸青的一種報答。
但陸青拒絕了。
如此看來,
陸青反而更值得信任,
他也能放心的去了。
“大人高義。”
片刻后,陸青文靈薇走出了正堂。
楊瀚思和楊靜璇留在屋內說悄悄話。
出了正堂的兩人,齊齊躍上偏房的屋頂,看起了并不算多么漂亮的夜景。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但陸青并不覺得有什么尷尬的地方,兩人就這么靜靜坐著。
有時,心在一起,話語反而是顯得有些多余!
……
翌日,
天剛蒙蒙亮,
一道哭喊聲驚醒了,院中之人。
陸青睜開眼,面無表情地看向正堂,聽著其中傳出的哭喊聲無動于衷。
他知道,楊瀚思死了!
昨晚丑時死的,
當時他聽到了楊瀚思發出的掙扎聲。
而且,毒藥是他提供的,楊瀚思求他給的毒藥。
但他沒有聲張,更沒有去救人。
因為楊瀚思必須死!
他還不能死在牢獄中,
只有他死了,金礦案才能盡快蓋棺定論。
只有他死了,楊靜璇、楊靜羽才能活,這是雙方的默契。
楊瀚思的死就像滴在湖中的一粒小雨滴,濺不起一絲漣漪。
隨著晨曦灑落大地,義莊開始喧鬧起來。
長興鎮也開始熱鬧起來。
力士們跟老鄉們買了幾輛牛車,他們要將昨晚殺死的先天境死尸運回百戶所,這都是實打實的功勞,可不能丟掉。
更確切的說是陸青實打實的功勞,當然,即使力士們沒出手,幾兩碎銀的獎勵也是跑不了的。
眾力士干得都很起勁。
除此之外,徐斌又吩咐了一隊小旗去收斂龍潭山礦脈的死尸了,那也是功勞,同樣不能丟。
中午時分,力士們用馬匹拉著牛車進了臨平城,
牛車上用樹枝蓋著,以免車上死尸驚擾了城中居民,
城門守衛看到一隊隊身穿錦衣衛服飾的力士進城,不敢阻攔,不僅如此,守衛兵卒腰桿挺得筆直,盡量表現出一副盡忠職守的樣子。
他們這些守衛基本上都是一些普通人,即使練了武功也是一些把式,和錦衣衛比起來,差太遠。
只要不結成戰陣,一個錦衣衛不說挑一隊吧,七八個兵卒近不了身。
一進城,大家便感覺到一股肅殺之意。
陸青耳清目明,不多時便聽到出了城中發生了什么事。
昨晚不止他們有動作,城中也有動作。
全城錦衣衛集體出動,直接將趕山幫連根拔起,抓了上百人,錦衣衛總司大獄都放不下了,東西南北四個百戶所都塞滿了人。
陸青一行人趕著牛車還沒到南百戶所,
一名身穿錦衣衛百戶服的人,領著四五個手下,出現在車隊之前。
那陌生百戶,見到車隊最前方的文靈薇后,拱拱手道:“文百戶,千戶大人有請,讓您不必返回百戶所了,直接去總司復命即可。”
“車隊也去!”陌生百戶又加了一句后,揚長而去。
車隊當即調轉車頭,向著總司進發。
千戶所總司。
一位中年男子立于朱紅大門之前。
他身著錦袍玉帶,袍擺上刺繡的云雀戲珠栩栩如生,透出一股王者之氣。腰間的玉帶隨風輕輕擺動,沉甸甸的質感彰顯了其不凡的身份。
他的臉龐剛毅,一雙眼睛猶如深潭,顧盼間顯得深不可測。
此人正是錦衣衛千戶衛博濤衛大人。
他的眉宇間修長而有力,仿佛能洞察人心的劍眉,微微挑起,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衛博濤身后站著幾名身著百戶服飾的錦衣衛,他們一動不動靜靜挺立。
“大人,您已經等了一炷香了,要不回去等吧。”
衛博濤一言不發,輕輕揮了揮手。
說話之人自覺退了下去,不再言語。
這時,街頭轉角處,一位騎著高頭大馬的女子身影緩緩浮現,衛博濤沉穩威嚴的臉龐上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慈祥。
文靈薇騎著馬來到距離衛博濤大約三十步的地方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