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莊園,戰(zhàn)斗過去了四分鐘。
白色結(jié)界若隱若現(xiàn),忽明忽暗,就像是一個電流不穩(wěn)定的燈泡,隨時會熄滅消失。
“云淺爭,你的守護者要死了。”管家般的殺手語氣平緩地說道,像是說一個無所謂的事實。
這一道白色的結(jié)界不會因為能源不足而崩潰,它若隱若現(xiàn)的唯一可能就是主人要死了。
“多好的男人,為了一個無親無故、已經(jīng)不干凈的女人,到了生死關(guān)頭不肯放棄,誰要是能嫁給他,值了三輩子。”
字字誅心,為了打破云淺爭的冷靜。
云淺爭坐在那,宛若溫暖的太陽光明,天寒地凍改變不了光,天搖地動改變不了光,寧靜致遠(yuǎn),存在于天地間,無人可以撼動。
“云小姐,你不怕死?”
云淺爭淡淡道:“我怎么會不怕死,我的孩子還在肚子里。我愛他,不舍得這么死去。”
她絕美的臉上多了一絲會心的弧度,絕無一絲牽強之意,妙到毫巔,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充滿了母性的光輝。
“我信任皇熱,他一定會平安的,也會庇佑我們母子平安。”
不存在什么理由,不存在什么論據(jù),這就是簡單的“信任”二字,正是這簡約的回答無可辯駁。
盲目的信徒是無敵的,因為,正常人改變不了狂熱分子的理念。
在狂熱分子面前講述任何縝密的邏輯思維,都與對牛彈琴無異。
“多么縹緲的生命之火,等蕭立澤熄滅了你最后的希望,我再取走你的生命,完成組織上的任務(wù)。
云淺爭撥打了一通電話。
“爺爺,請您遠(yuǎn)離,不要待在云氏莊園里,我擔(dān)心你的安危。”
“他沒死,這個殺手動不了我,他要是死了,您待在莊園是陪葬。”
“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爺爺您是我?guī)а壍淖詈蟮挠H人,還望您珍重自己的生命。”
殺手鼓了鼓掌:“云小姐,我佩服您,死到臨頭,還能先關(guān)心別人。”
“我不會死的,皇熱不會死。”
很難用言語形容這個姿態(tài)的云淺爭。
在臥房里對著梳妝鏡待字閨中的少女,在萬軍之中沉著應(yīng)對的人質(zhì),在教堂里虔誠等候的信徒。
……
……
戰(zhàn)將級的自爆太恐怖了。
皇熱藏在了三條粗壯的立柱之后,撲倒在了那兒。
可是,蕭立澤爆炸造成的沖擊波摧枯拉朽一般打碎了三座立柱,把他卷進了爆炸里。
蒼白的龍鱗覆蓋了皇熱的全身,致命的破壞波動碾碎著致密而厚實的龍鱗,沖擊波崩碎了他堅固強勁的龍骨刺,血肉、經(jīng)脈、血管等等皆是遭到了幾乎致命的重創(chuàng),五臟六腑俱損。
啪嗒一聲。
皇熱回到了那條大街上,那個重傷離譜的比死尸還要嚴(yán)重幾分,路過的行人怕是得嚇得亡魂皆冒。
這么說,皇熱受了這么重的傷,云銀城的醫(yī)療條件不可能治愈,早該是一個死人了。
用游戲的話形容,那就是皇熱的血條幾乎就是剩余1%、2%,吊著最后一口氣,隨時可能會死。
現(xiàn)在,只要傷口略微惡化一下,皇熱就得向閻王爺報道去。
現(xiàn)在,他的身軀表現(xiàn)出了驚人的活性,就像是注入治療屬性的納米機器人,超級細(xì)胞正在瘋狂修復(fù)他殘破之至的身軀:斷裂的血管連接,錯位的骨頭歸位,破碎的血肉愈合……
這一幕簡直觸碰到了神的領(lǐng)域。
完全違背了常規(guī)。
一分鐘時間,皇熱的呼吸恢復(fù)了平靜。
兩分鐘時間,皇熱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一定的行動力,忍著劇痛,從地上晃晃悠悠站起身。
三分鐘時間,皇熱神色堅毅,一步一步向著地下城的方向走去,踉踉蹌蹌。
好幾個路人凝望這一幕。
他們紛紛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了問題。
一個重傷成這副外表的男人,這么短的時間恢復(fù)了行動能力,說的準(zhǔn)確一點可以歸結(jié)于起死回生。
“碼的,差點死了。”
皇熱低聲罵了一句。
戰(zhàn)將?
因為白色結(jié)界可以隔絕強者直接性的生命威脅,皇熱曾經(jīng)不怎么理解戰(zhàn)將的強大。
現(xiàn)在,他明白了。
蕭立澤幫他進行了一場充分的實踐教育。
經(jīng)歷了這一場迎頭痛擊,皇熱理解了戰(zhàn)將的強大。
皇熱之所以能帶著云淺爭存活,并不是因為實力,而是因為運氣。
運氣往往是實力的一部分,比如那個黑色的刻印,比如那道宛若巨斧的白光,還比如那塊手表。
……
……
皇熱回到了地下城,還沒進自己的房間,費睿澤已經(jīng)找上了門。
“你換了一身衣服,氣色不好,血氣不足,明顯是經(jīng)歷了一場激戰(zhàn)?誰敢明目張膽在云銀城里動手,有人暗殺你?肯定不是云銀城當(dāng)?shù)厝耍悄莻€人不打算混了。”
費睿澤不愧是費睿澤,情報官出身,只看了一眼就將皇熱的情況說個七七八八。
皇熱語氣平淡道:“要不是運氣好,我已經(jīng)死了。”
費睿澤沉思了片刻,推了推眼鏡,語重心長道:“皇熱,你這話千萬別在紫無饑與凌庭薇面前說,危險。”
皇熱不解:“澤哥,我可什么也沒說。”
費睿澤把他拉進了自己的房間,打開了設(shè)置在內(nèi)部的隔絕系統(tǒng)。
“遇到了戰(zhàn)將,你還能活著,說不定還把那個殺手戰(zhàn)將給殺了,驚世駭俗。那兩個人要是知道了你能殺死戰(zhàn)將,我不能確定紫無饑與凌庭薇的立場。”
皇熱苦笑:“澤哥,我一個四階天府境,我不可能殺死戰(zhàn)將,實力不允許。”
費睿澤伸出了三個手指,振振有詞。
“其一,外面風(fēng)聲鶴唳,云銀城已經(jīng)全城戒備,要秘密潛入這座要塞,金丹期是做不到的。”
“其二,你筑基境的時候逃離過狼群的追捕,你現(xiàn)在是天府境,可是幾個金丹境的門師要不動聲色殺死你,癡人說夢。”
“其三,排除了金丹期的可能,那敵人就是戰(zhàn)將。狹路相逢勇者勝,你在戰(zhàn)將面前逃跑就是找死,你只能殺死他。”
皇熱反問:“澤哥,你說我打得過戰(zhàn)將嗎?”
“打不過不代表殺不死。你是殺了他,而不是兩敗俱傷,兩敗俱傷死的肯定是你。”
皇熱嗤笑了一聲:“不講道理。”
……
……
費睿澤是怎么得出這么草率的結(jié)論的,直接得出了正確答案,開了天眼不成。
難道不能是在街道上與混混打一架?
難道不能是找了個強者切磋了一番?
難道不能是大熱天進湖泊游了個泳?
腦子里迸出了一連串胡思亂想,很快讓他一個一個否定了。
混混打不過他。
要找個強者切磋卻不認(rèn)識哪個強者。
至于進湖泊游泳,誰知道一個軍事要塞的湖泊里藏了什么陷阱,皇熱并非搞事的人。
皇熱最為好奇的就是那個手表。
現(xiàn)在,這個手表不在他的手腕上。
心念一動。
白色的光芒一閃,一個造型普通的手表出現(xiàn)在了他的左手手腕上。
白色的外殼、黑色的表盤、紅色的指針,能隱藏在他的身軀里,說明這是高等寶器。
可這絕非寶器,工藝太過容易識別,這塊手表是這片大陸近現(xiàn)代的門外道具。
皇熱正要做一件事情。
手表自動撥打并接通了云淺爭的電話。
“云姐姐,你那邊的殺手撤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