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的街道上,方七娘進了一座旅館。
她不因受傷而皺一下眉頭,面不改色,取出了自己的醫療設備,給自己做簡單的傷口處理。
她坐在了椅子上,美麗的肩膀部分出現了一道光滑的傷痕,不淺不重。
不淺,那是因為受了傷,流了血。
不重,那是因為這道傷痕是可接受范圍內的,不會影響接下去的行動,只要處理好了不會給戰斗帶去一點負擔。
“好厲害,這個少女是出云伍的成員,云銀城一座小城市,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少女能爆發出這么危險的氣息。”
“好恐怖的氣息,這一道傷口……要不是我反應快了那么一點,現在,已經身首異處了。”
“高等戰士,她肯定是兩座【門】不會錯的。這般天賦淪落到了在一個小城市里賣命為生,她的刀法實用,作戰經驗豐富,背景不簡單吶。”
方七娘完全不在意身上的疼痛,痛苦只會讓她更清醒,安靜的復盤剛剛那場生死戰。
對于方七娘而言,“強大”與“危險”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情況。
論實力的強大,云銀城里能戰勝她的不多,也不會太少。
可要說能給她帶去致命危險的……僅此一人。
“也好,這時遇上她總比之后殺皇熱的時候遇到她更安全。”
……
……
“方七娘,現在這時候,你與我打什么電話?”男人問道。
方七娘口吻平靜:“這么久不接,是擔心我落在別人手里了,你為什么接了這個電話?”
男人道:“少說廢話。”
“我希望你再給我五百萬。”方七娘不生氣,不疾不徐,慢條斯理說道。
男人的聲音寒冷:“方七娘,你要坐地起價,你知道不遵守誠信的代價是什么嗎?”
方七娘的語氣里多了幾分妖嬈與誘惑:“急什么,急什么。大人,我怎么敢對您坐地起價,我只是個藏在黑暗里的孤魂野鬼。”
男人有點疑惑:“五百萬,為了什么?”
要說生氣,男人肯定不至于。
錢現在又不在方七娘手里,他愿不愿意給還得看接下去的談判。
”過河拆橋”,雙方全得防著,同時不愿意走到撕破臉這一步。
方七娘道:“我賣您一個消息,五百萬。”
“什么消息這么貴。”
男人的語氣放緩了很多。
“出云伍,凌庭薇。”
“價值。”
“我差點死在了她的手里。”
“方七娘,你差點死在她的手里?云銀城里,打得過你的人不少,要殺死你,難上加難。你把我當小孩哄的。”
方七娘的戰斗力,不敢恭維,四階的打不過,五階的總能打過。
可要殺了她……還是在一個空曠的環境殺她……
除非是當面遇到戰將,要不,怎一個難字了得。
方七娘……這個女人打不過賀斬疾是一定的,可其他的強者總能威脅兩分。
包括他。
方七娘差點死在了一個小姑娘手里?
逗!
“信不信隨你,我打這個電話不是在為了在暗殺皇熱這個任務上討價還價,而是問你要不要這個女人的信息。不要,一句話回了即可;你也可以把電話掛了,掛了之后再談,那就是七百萬。”
方七娘一點不擔心對方不要,等著傷口在藥物的作用下緩慢愈合,慢悠悠等著對方的回音。
“五百萬,貴了點,兩百萬,我要了。”
“說了五百萬,不打折扣。信息是我用命套的,能救你命的。五百萬,友情價。”
“你說,只要你不是單純坑我,我要了。”
“好。”
方七娘在電話里說完了與凌庭薇的戰斗細節。
“嗯,這份情報價值挺高,五百萬會給你的。”
方七娘輕聲道:“大人,您不壓價?”
“正如你所說,友情價,不好再壓了。”
男人掛了電話,臉色微沉。
“云徹絡,云徹絡,你這一手借刀殺人玩的真臟。”
凌庭薇。
這個女人是何方神圣?
……
……
朝陽冉冉升起,皇熱正在一家小店里吃餛飩,神色略帶緊張,強迫自己舒緩緊繃的神經。
對于遠方正在觀察皇熱的方七娘,找對時間是一份考驗。
殺手不能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動手。
皇熱是偽裝而出的緊張,還是真正的緊張。
殺手只能出手一次。
一次,起碼得把對方打成重傷。
要是一次打不成重傷,殺手必須逃走,重新等待下手的時間。
方七娘不能輕易打草驚蛇。
六月,炎炎夏日,天空萬里無云,這可苦了這片貧瘠的大地,磚石路上灼燒得滾燙。
皇熱正在用餐,幾名女子走過去要與他搭訕。
修為不高,可皇熱這個外表是不錯的,英俊的男人顏值高,容易吸引女生的注意力。
一名盤發女子比較主動,坐在了他的對面。
“小帥哥,你是哪里人?”
皇熱疑惑道:“我是哪里人?我就是云銀城人。”
聽著皇熱這個“老實”的回答,女子一時錯愕。
女子問話的真實意圖是問他:上城區人,或者,下城區人。
云銀城,同一座城市,上城區與下城區是完全不同的兩等人。
但是,女子不會因為對方是上城區人而高興,不會因為對方是下城區人而輕蔑。
對于自己的價值,不因身份與地位而決定。
皇熱這個年輕人的氣質奇特,引人注目,可能是一名潛力不俗的門師。
“你是門師?”
“是。”
女子托著下巴,很可愛。
“小弟弟,很帥,要不要去姐姐家玩玩?”她調皮得眨了眨眼。
“姐姐,你這么做,男朋友不會不高興嗎?”
女子道:“我沒有男朋友。小弟弟,你這么問,是不是心存不軌呀。”
看著越發靠近的臉蛋,皇熱呼出了一口熱氣。
“臉紅了,臉紅了,害羞了,害羞了,真是可愛的小弟弟。”
一道灰色的寒光閃過。
“小心!”
皇熱臉色緊繃,英俊的臉上泛起肅殺之氣。
一個閃身。
閃過了這致命的一箭。
已經判定了殺手的攻擊方向,皇熱三步并作兩步,進入了一個射擊死角。
方七娘看著皇熱進入了一片地形復雜的巷子,巷子里面四通八達,狹窄擁擠,環境很適合近身戰打弓箭手。
“引我入局?”
跟不跟?
方七娘真正在意的是其中是否存在埋伏。
單挑要是打不過皇熱,她不該接這個單子。
不過,這回出手是她興之所至,皇熱并不能確定。
云銀城的強者不可能埋伏在里面。
她唯一要當心的是陣法與陷阱。
“知道不能在開闊地與我打,把我引進去。”
“凌庭薇不在,可以試試。”
“殺不死皇熱,要逃命不難。”
方七娘追了上去。
……
……
引入陷阱?
皇熱完全沒考慮過這一點。
逃命要緊。
幾個回合的追逃。
方七娘感到了不對勁。
“這個年輕人怎么回事?扮豬吃虎。”
他對于危險的感知太過敏銳,比起她與凌庭薇肯定是差遠了,可比起正常的門師要強得多。
這是天賦,也是經驗,更是感悟。
從尸山血海,生死存亡里,從死神的手里搶到的經驗與感悟。
若非從皇熱的舉動里看出了明顯的生澀,方七娘一定會放棄這個任務。
方七娘忌憚皇熱,皇熱又何嘗不忌憚方七娘。
聰明人較量。
皇熱藏在了一個死角,炎炎夏日,額角流下了一滴冷汗。
“媽的,這個女人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