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程度的祝福,單靠伍德一只鴉是做不來的,他還加上森林之靈的命。
伍德話剛說完,身體就像碎掉的玻璃一樣,風一吹就碎的不像樣子,一些散落的光球飛向天際。
俞眠看到伍德未說出口的一句話:“你最好的路是快樂的躲起來偷偷活著,做個叛徒也好。”然后丟給俞眠一個記憶種子,是森林之靈幾次交易的畫面以及如何破除那匹馬身上黑魔法的辦法:需要找到生命泉眼,然后再用高級變形術暴力破除黑魔法,黑魔法被破除的剎那,他在十年前將死的傷勢會瞬間疊加返還,只有生命泉眼才能救下他的命。
俞眠看完了記憶后,一個晃神發現自己站在最開始的那個洞穴。
周圍的人都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此刻緩緩醒轉。
“老子的頭好疼呀!剛才有個粉嘟嘟的家伙問老子巨白癡的問題,非要老子告訴它大海里有多少水。老子告訴他,你全都喝了就沒有水了。”兔子怨聲載道。
小紅帽揉了揉太陽穴:“倒是沒問我這個,就是給我出了謎語,有個動物一天之中腳的數量還不一樣。我在黑森林旁邊住了這么多年,從來沒見過這么奇怪的動物。”
眾人紛紛交流印證剛才的夢境,只有俞眠站在原地怔怔出神,伍德最后看向他的眼神,充滿懷念,像是在看某位故人。
“俞眠,你怎么了?”丑小鴨發現俞眠的不對勁,拉了拉俞眠的衣角。
俞眠搖搖頭,回應著自己沒事,現在還是該先處理十八年前的疑案。
俞眠從伍德給的森林之靈的一些記憶片段中認識了一位夜鶯姑娘。
這條線索,最后通向的還是國王。
北舍王都的懸賞板上,找一只唱歌特別好聽的夜鶯,已經掛了十八年。
俞眠望向王都的方向,看來那里才是最后一塊拼圖,接下來就是找到國王,塵封十八年的真相與兇手也該浮出水面了。
而隨著森林之靈與伍德的煙消云散,籠罩在黑森林上空污濁的空氣終于開始散開。
森林之靈的確就是黑森林之所以是黑森林的源頭。
棕熊身上隱隱籠罩的黑氣不見了。它先是從洞外謹慎的往里看,然后沖進洞穴,一臉憨厚的找到小木匠歡呼。
“不愧是我們的王!真的解決了黑森林的問題。”棕熊抱著小木匠往空中拋。
俞眠看著棕熊,帶著笑吐槽了一句:“真成傻熊了,黑化強十倍,洗白傻一生。”
小木匠在空中漲紅了臉,囁嚅著:和我沒關系。
眾人走出洞穴,森林煥然一新。
終年不化的積雪開始融化,高大的樹木不再對旅人顯出威脅的面目,而天空中除了月亮,也能看到點點晨星。
藍色的貓騎著綠色的羊,幸福的在森林中游弋。
兔子擦了擦眼睛,黑著張臉說:“這森林還是有點不對勁吧!”
而萊卡四處張望了一下:“斯奇那家伙怎么不見了!從魔力波動開始他就跑了,現在黑森林都解放了,他到底去干嘛了!”
小紅帽則是神情凝重的看著王都:“還沒有結束,殺害我們母親的真兇,還沒有找到。”
小紅帽依然不相信一切是狼王做的,雖然從沒見過母親,但是一如外婆曾經相信自己的女兒一樣,她也相信自己的母親。
回王都吧。
讓真兇伏法。
萊卡摩挲著小黑盒,里面裝著神父給他的戒指。
聽說自己的王要去討伐人類都城,棕熊振臂一呼,嗷嗚一聲,叫來了許多匹馬。
至于棕熊為什么會狼叫,沒有人問他,想來也是苦學了許久。
兔子賤兮兮的問戴爾先生騎馬會不會有心理障礙。
俞眠再次暗嘆,丑小鴨村子里的人還是太善良了。兔子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跡。
眾人騎上馬趕回王都。
黑森林沒有了黑魔法氣息的影響,馬兒都乖順無比且通人性。所以返程的速度極快。
只是出了黑森林后,俞眠又重新感受到了那種壓抑的感覺。
天上的晨星不知在何時消失了。
甚至,月亮也消失了蹤跡。
黑夜像是一塊精致而又扯不掉的黑布,蒙在了天空之上。
小紅帽也察覺到了不對,轉頭問俞眠:“現在的時間應該是?”
“7點。”俞眠沉重的回答。
明明已經是早上七點,可天空黑暗,沒有一點要亮的意思。
終于俞眠一行人來到了王都之外。
王都之中無比安靜,一點都沒有往日的繁華。
城墻上的塔樓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人背影看上去雄壯有力,威武不凡。
“北舍國王!你到底做了什么!”萊卡朝著城墻之上喊道。
那人轉過身,露出真容,確乎是北舍國王。
“沒有魔力的人都會在這場夜里沉睡。你們居然沒有死在黑森林?那道魔力波動是怎么回事?”國王眼神淡漠,像是在審問自己的臣民。
“老子就知道你個老小子是兇手!那天就覺得你不對勁!”兔子才不管那么多,先噴為敬。
“你們懂什么!北舍王國是我的國家,那么我的子民為了我的愿望付出生命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國王不帶一絲感情。
王都之中漸漸升起一道道氣,匯聚在國王的身上。
而國王的面貌也逐漸變得不再像人,他先長出了一雙驢耳朵,而后整個頭都變了模樣。
幾個呼吸之間,他就成了驢首人身的怪物。
“是你!殺了我的母親?”萊卡含著悲憤朝國王發問。
“她該死!她憑什么說我的夜鶯再也回不來了!憑什么!”國王突然變得癲狂。
“我才是北舍王國的王!你們難道不該聽我的命令?”
在國王的質問聲中,城內外的樹木都抖動著葉子,枝椏交錯出臣服的文字。
于是,樹木的高壽屬于他了。
國王的眼神越過樹林,看向遠處的高山。高山橫亙天際,山體的凹陷處,是灰藍色的陰影,交織出順從的答案。
于是,山嶺的力量屬于他了。
國王繼續問著城市中,田野里的昆蟲動物,昆蟲動物都默不作聲。
于是,蟲獸的機敏也屬于他了。
國王飛到空中,整個北舍王國的脈搏呼吸都在他的手掌之中。
“既見國王,為何不拜?!”國王望向大地上的眾人。
他的視線仿佛有了重量,壓迫著所有人朝他跪拜。
他不想再看到天亮,于是夜永遠的停留在這里。
他的意志是這片土地最高的指令。
他是北舍王國的王。
可俞眠一行人,沒有一個人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