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亂與驚悚過后,我逐漸恢復了意識。
……搞什么,莫名其妙……
嗯,我的床怎么變得這么柔軟了,這是我未曾有過的觸感,身上蓋著溫暖的被子,空氣里夾雜著某種不知名的香味。
這應該不是我家。除非……除非是陸星嵐搞的惡作劇,但他不可能還這么無聊吧。難道我還在做夢?可是我很清醒,這不該是夢中的意識。
眼睛還未完全睜開,迷迷糊糊中我聽到身旁有說話的聲音。
“……”
“……什么時候能醒?”
這聲音還有點稚嫩,聽起來尚未成熟,大概是十幾歲的男生。
“小姐……狀態很不好,目前……”
一個模糊的人影推了推眼鏡。
“……行了,你下去吧。”
房間里沉默下來。
聽不太清啊,我都懷疑是不是在演什么狗血電視劇……“小姐”,現在還有人用這個稱呼嗎?這男生像是使喚下人,階級觀念這么深?
不對勁,這么看的話,我肯定不在家里……那我在哪?!
我逐漸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像個死人一樣躺在床上,好僵硬,我想活動活動。但我還沒搞清楚狀況,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我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不知道為什么會想笑。
“麗茲!你醒了!”
也許是看到了我細微的動作,那男生馬上叫道。不過,麗茲……這名字好像有點熟悉,但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麗茲?”聲音微顫,帶著些焦急。
所以到底該不該醒啊……我只好閉著雙眼,盡量放松臉皮,努力使自己“臥病在床”看起來自然些。
我聽到他輕輕嘆了口氣,一團灰黑的身影在床邊坐了下來:
“明天我就要去學院了,以后除了假期我很少會回來……麗茲,照顧好自己。”
“前幾天的事我也不追究了,只希望你盡快醒過來,”他突然握緊我露在被子外的手,壓低了聲音,“然后跟莎拉道個歉,你們就算和好了……哥哥知道你是無意,就算父親要罰你禁閉……我也會去替你求情的。”
……服了,怎么能這么尬。我禁不住皺了皺眉,這番話聽得我一頭霧水,什么禁閉,他還要去求情,還讓我道歉,這是哪樁子事……是在對我說話嗎?可我又不叫什么麗茲。等一下,他剛剛說了“莎拉”……又是莫名的熟悉感,和前面的“麗茲”性質相同。這“莫名”是怎么回事,我之所以感到熟悉,肯定不是“莫名”,一定是可以解釋的。
“哥哥明天臨走前再來看你。”
正想著,視野中那團灰影已經離開,房間里又恢復了寂靜。
察覺到他走了,于是我急不可耐地睜開了眼……可映入眼簾的景象令我無比詫異。
輕質透明的床簾環繞,室內寬敞明亮,衣柜華麗高大,一面大鏡子反射著房間里的光;天花板懸掛一盞精致的吊燈;床頭柜擺放了一些書,還有一只小玻璃瓶,里面插了一大束鮮花,前面說的香味,應該就是它散發出來的……怎么還有個類似壁爐一樣的東西,里面生著火,發出微弱的噼啪聲,這都二十一世紀了好吧,竟然還有人用這個?……
“????”
我神情變得恍惚,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意識告訴我這不是幻覺。
我不會被人拉過來拍劇了吧,仔細想想也不是不可能,那干啥要在我暈倒的時候來拍?難道是為了讓效果更好?不對,好像忽略了一件事……
我睡覺前看了會兒手機,可是為什么屏幕里會射出不尋常的光?我也沒用手機干嘛啊,這手機出問題這么突然?而且我當時一陣暈眩,還沒了意識,這不莫名其妙?
我從床上下來,可能是昏迷過久的緣故,感覺身體都有點不太對勁……我去!我怎么變小了?
當我一只腳伸出床外找鞋時,才發現我的腿短了許多,手掌也縮了一圈,我驚訝地欠了欠身子,一縷頭發垂下我的肩膀,定睛一看——藍色???
我跌跌撞撞地來到大鏡子前,看向鏡子里的模樣,差點一個趔趄。
整個身體都不是我的。
鏡子里的小孩,目測應該還不滿十歲,又長又直的深藍色頭發垂到腰間,身著粉色衣裙,在我看來比較幼稚。令我滿意的是她金色的瞳孔,虹膜中耀紋閃動,映射出無與倫比的光芒。
頃刻間,深藍的發色和金色的瞳孔擊中了我的回憶——查利茲·羅斯卡蒂!《伊莎貝拉小姐之花》!那個小說結局中被無辜陪葬的女配,就擁有這種標志性外貌!
粗大的鏡框上方,我的目光定格在一個沉重儼然的徽章上,在《伊莎貝拉小姐之花》的設定里,這正是羅斯卡蒂家族的標志——兩條蛇纏繞天平,蛇眼鑲嵌綠水晶,蛇身點綴金幣,整體呈對稱狀,象征著經濟與財富。
盡管我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說道這不科學,但事實讓我不得不承認——我穿成了查利茲。
多可笑啊,在原著里因為不討喜的性情被家族厭棄的可憐蟲,被朋友利用還不知情的傀儡,就連死亡都只用一句話帶過的短命女配。鏡面冰涼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我死死盯著這個藍發金瞳的小女孩——瞳孔中倒映出我二十一歲陸尋的靈魂。
那個在城市輾轉三份工作、在地下室通宵背單詞的陸尋,卻要拖著這幼小的身軀開始新的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