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為酒樓題名
- 四獵圖
- 豊禾
- 2183字
- 2024-12-12 09:47:22
官署正中的院子里,珩王居中而立,鴻臚寺少卿和兩位使臣打扮的人靜立一旁。
珩王很快道明請青城前來的原因。
“目前既有兩幅春獵圖,那其中必有偽作,本王已請宮中畫師以及弘文館的幾位大學士前來,一同鑒定究竟哪副才是真跡,還請郡主一同做個見證?!?
青城自然應允,兩位悉渠的正副使也表示無異議。
青城和悉渠使臣分列院中兩邊而立,兩幅相應的畫作被放置在各自就近的書案上。
宮中畫師和弘文館的幾位大學士上前,一番鑒定后,很快確定悉渠使臣進獻的為真跡,青城手中的乃偽作。
“這怎么可能!”慶星擰眉,一臉不敢置信,“這一定是弄錯了!”
鴻臚寺少卿陳謹道:“這位姑娘請慎言,這幾位皆是親眼瞻仰過先帝墨寶的大學士,豈會弄錯?”
青城的目光從兩幅畫作上輕輕掃過,心中已是清明一片,慶星說得沒錯,的確是弄錯了,不過弄錯的并非鑒定結果,而是這兩幅畫作被弄混了,眼前這方書案上放置的并非她的春獵圖。
青城道:“臣女畫卷的畫軸曾遭磕碰,有道寸余長的裂紋,煩請幾位大學士和畫師看看?”
幾人上前查驗,看過之后皆面有異色,弘文館的一位兩鬢斑白的大學士訝然道:“兩幅春獵圖的畫軸在同樣位置上均有一道寸余長的的裂紋,這要如何分辨才好?”
悉渠國的主使滿面愁容,似乎有些憂心:“本使竟沒注意,這畫軸上竟有裂紋!”
慶星一聽,眼眸瞪大,一副震驚的表情。
珩王看向青城,道:“青城郡主可還有其他方法證明畫卷被混淆?”
青城輕輕搖頭,腦中忽然有一線雪亮劃過,她終于明白過來,分明是有人故意混淆兩幅畫作!
這人是誰?會是珩王嗎?
若真是珩王,那目的會是什么?
青城腦中紛雜一片,這時珩王又道:“兩幅畫作都是貼著封條被送來鴻臚寺的,斷不會有所混淆……”
話到此處,他別有深意地瞥了陳瑾一眼。
珩王停頓的間隙,一直沒說話的悉渠副使羅荃忽然開口。
“珩王殿下,悉渠前不久發生叛亂,進獻的春獵圖乃是從叛軍手中繳獲的戰利,當時拿到此圖時,在下就發現在春獵圖左下角隱蔽處蓋有一印章,乃悉渠國特有的鸞鳥圖騰紋飾,想來是叛軍首領所印,可能是擔心印在顯眼處破壞了畫卷意境,故而如此,既然青城郡主有異議,在下等也恐畫作混淆,不如請幾位大學士鑒別一二?!?
主使頻頻點頭,連聲附和,看起來明顯也知曉此事。
珩王應允,請在場官員皆上前查看,不過片刻,便有了結論,兩幅畫作果然被搞混了,靠近青城書案上的春獵圖有此鸞鳥圖騰,另一幅上卻沒有。
要說這圖騰所印的位置可謂極其刁鉆。
春獵圖上的狩獵者皆騎駿馬,穿紫衣,肩上背箭簍,手中持弓,身后的樹林間有獵物若隱若現,陽光從蔥郁的枝葉間投下,斑駁的光影打在紫衣狩獵者的身上,而這鸞鳥圖騰就印在其中一處光影上,若非有人提醒,極難發現。
畫卷歸屬顯而易見,珩王面色陰沉,看向陳謹冷聲道:“除了武寧衛,這兩幅畫作只有鴻臚寺的官員接觸過,陳少卿作何解釋?”
陳謹面色驚惶,膝下一軟,跪倒在地,聲音發顫:“啟稟殿下,想來是新來的錄事不小心將兩幅畫作弄混淆了,一時分辨不出,這才生了誤會,還望珩王殿下和青城郡主恕罪。”
侍立兩旁的幾名錄事瑟瑟發抖,俱跪倒在地,忙不迭地求情。
這時反倒是悉渠主使站出來打破僵局。
“珩王殿下明鑒,悉渠國無人見過貴國先帝墨寶,實在無法分辨真偽,此次進獻的春獵圖雖為臨摹之作,可我國上下并無對貴國陛下不敬之意,其中緣故還請殿下代為稟呈?!?
“這是自然,”珩王道,“主使不必憂心,陛下寬仁,定不會疑心貴國誠意?!?
兩位使臣裝好春獵圖,躬身退下,返回館舍。
青城也告辭,出了鴻臚寺。
慶星驚魂未定,捧著險些被換走的春獵圖長吁一口氣,這時珩王跟了出來,提出要護送青城回府。
“春獵圖是本王從郡主手中取走,如今險些出了差錯,加之昨晚驚擾郡主,護送郡主回府理所應當。”
青城只說無妨,腦中迅速盤算一番,道:“臣女正好有一事煩請殿下相助,還請殿下隨臣女前往酒樓?!?
她言笑晏晏,珩王沒有拒絕,一行人來到銅雀街。
酒樓今日閉店,門堪羅雀。
青城下了馬車,幾步走到珩王面前站定,道:“昨日臣女酒樓開張,然事出突然,未及定下酒樓名字就打烊了,可否請殿下為臣女的酒樓賜名?”
珩王瞥了眼門前依舊蓋著紅綢的牌匾,沉默不語。
昨日他帶著武寧衛上門,將滿堂賓客都嚇跑了,今日她讓他為酒樓起名,還親自題寫,這不僅消除了誤會,還是挽回賓客最便捷的法子,果然好謀算。
珩王遲遲不語,青城只當他答應了,她走到柜臺前研墨,又雙手遞過一支蘸過墨汁的紫毫筆:“珩王殿下才略無雙,起名這等小事定然難不住殿下,煩請殿下起一個能體現出酒樓賓客往來,無窮無盡寓意的店名?!?
珩王沒有接她手中的筆,只順著她的話打趣道:“那就叫無盡樓,如何?”
“這個名字聽起來實在是……”青城唇角勾起,剛想順口夸贊,很快琢磨出不對,她凝住笑意,“無盡,這名字讓往來客人進還是不進?。苛T了,珩王殿下還是題‘滿樓’二字吧。”
珩王接過筆,微微蹙眉:“那么多飽學之士為酒樓題名,郡主就選出這么個名字?”
“這不是選出來的,是我起的,”青城似乎頗為自豪,笑意盈盈,一字一句道,“金玉滿堂,盤滿砵滿,高朋滿座,譽滿天下,個個都是好寓意!”
珩王的目光凝定在青城臉上,一向如鏡湖的眼眸中漸漸泛起漣漪,有幾許無奈,還夾雜著一絲嫌棄。
京中她這個年紀的千金貴女大多學些禮樂書畫,有些出身武將世家的女子還會騎馬射箭,可無論她們學藝高低,言談皆委婉含蓄,哪會如她這般只熱衷經營生意,且如此直言無諱。但他轉念想到青城經歷本就與京中貴女不同,原本宣之于口的說教便哽在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