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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楚子航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

小教堂的鐘樓上。

門被人推開了,一身黑西裝的人在門口停頓了一會,等待著屋里的酒味飄去。

“住在這里不覺得難受嗎?”昂熱說道,邁著矯健地步伐跨過充滿雜志和垃圾堆的過道,坐在了唯一干凈的一處沙發(fā)上,看著躺在躺椅上呼呼大睡的副校長,“好了別裝睡,我知道你醒著。”

回應(yīng)他的只有一陣規(guī)律的咕嚕鼾睡聲,似乎是睡得過于舒服,那人還伸手撓了下肚腩上的癢癢。

昂熱也很有耐心,從他的酒柜中取出紅酒與酒杯,一口口喝酒,兩個人很久都不說話。

換做別人,可不會覺得住在這里的會是什么大人物。

向陽的一面全是玻璃窗,貼滿低胸女郎的巨大畫報,屋里只有一張沒疊的床、一張單人沙發(fā)、一套電腦桌和轉(zhuǎn)椅、還有碼滿了西部片的DVD的大書架。

當(dāng)然,還有滿地的空酒瓶、扔得到處都是的成人雜志。

學(xué)院的隱藏人物守夜人幾十年來一直住在這里,家居風(fēng)格像是個欲求不滿的青春期少年。

“好吧好吧,有屁快放。”守夜人的大手一把抹著的臉,努力讓自己精神一些,強(qiáng)撐著醉醺醺的身體打算聽昂熱來找他要說的事。

“借你的電腦用一下。”昂熱把一塊硬盤扔給了副校長。

副校長吹了下胡子,嘀咕著什么影像這么重要,還要拷貝過來,專程讓他看。

十分鐘后。

副校長拿著紙巾擦著額頭和后背冒出的冷汗,他滿頭大汗指著屏幕,瞪著雙眼質(zhì)問昂熱:“這是你招的學(xué)生?”

昂熱理所當(dāng)然地點了點頭。

“開什么玩笑!”副校長從轉(zhuǎn)椅上蹦了起來,“能在‘戒律’的范圍內(nèi)自由使用言靈?昂熱,你告訴我,你在我的言靈內(nèi),能否正常使用你的‘時間零’?”

“難得看見你不安,你看看你的啤酒肚,該減肥了老伙計。”

昂熱指指副校長那格子襯衫遮不住的肚腩。

“這是問題關(guān)鍵嗎?”副校長被氣到了,“快說你的回答!”

“老實說,你的戒律還真的管不到我。”昂熱說,“不過前提是不在你的煉金矩陣內(nèi),在矩陣內(nèi)我雖然能用時間零,但還是會受一定的影響。”

“那是因為長期的爆血,讓你的血統(tǒng)比以往都要更強(qiáng)了,”副校長解釋,“就像有的人考滿分,是他剛好達(dá)到滿分,而有的人考滿分,是因為試卷只有滿分。”

昂熱沒有說話,副校長同樣也是,后者靜靜地喝著酒,片刻后他終于是受不了這份寂靜,一酒瓶拍在桌子上。

“所以你是想告訴我,你的這位學(xué)生能夠在沒有爆血的情況下,無視我的煉金矩陣使用言靈,而且他的言靈還和你一樣,都是‘時間零’?”

副校長震怒。

他的煉金矩陣本質(zhì)上就是個言靈的增幅器,不僅能夠把戒律的范圍擴(kuò)大全校,還能提高言靈的強(qiáng)度。(這里采用了新版龍4的設(shè)定)

若是有一個學(xué)生的言靈為“無塵之地”或者“琉璃梵城”,副校長有自信將那位學(xué)生的言靈強(qiáng)度,增幅到能幫整個卡塞爾學(xué)院抵抗戰(zhàn)略導(dǎo)彈的程度。

昂熱點點頭,同時挑了下眉,做了一個“如你所說”的表情。

副校長沉吟了很久,才一屁股坐回在了轉(zhuǎn)椅上,接受了這個事實。

“你這是招了一頭人型巨龍來學(xué)院嗎?說實話我沒什么意見,反正他要是失控了,我第一個跑路,等你死了我正好回來繼承你的位置,順路在你的墳頭送上一朵白玫瑰。”

“明非是個好孩子,相信我,你會喜歡他的,他可是路山彥的玄孫,棒極了他。”

昂熱邊笑邊說道:“至于你說要給我獻(xiàn)花,很遺憾,在把所有龍族送入地獄之前,我是不會死的。”

“你是復(fù)仇男神嗎?”

副校長吐槽,“還有你可別忘了刪除諾瑪?shù)谋O(jiān)控備份,這段錄像要是被校董會的那幫老頑固看到,難免會有不好的事發(fā)生。”

“這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原來的硬盤都被我一棒子敲碎,校董會和元老會他們還掀不起風(fēng)浪。”

昂熱點燃了一支雪茄,“所以你有沒有興趣繼續(xù)‘尼伯龍根’計劃?或許我們真的能夠屠掉龍王,也能突破臨界血線,得到一個正統(tǒng)的皇。”

“滾!龍骨都沒一個,就擱這給我畫餅!”

副校長甩手趕人,拿起一本寫真雜志,“很晚了,我要和珍妮睡覺了,你趕緊給我走人!哦對,記得喊人送點五十年陳的泰斯卡威士忌來,你知道嗎,我突然有點懷念當(dāng)初島上的那個漂亮的蘇格蘭姑娘,她的身材好極了!”

……

餐廳里,蘇曉檣吃著精致的小份意大利面和煎鵝肝,路明非在旁邊對付著一只整雞。

而他們的不遠(yuǎn)處,一個虎背熊腰的“狗熊”正趴在長條餐桌的末端大啃大嚼,如狂風(fēng)掃落葉般橫掃了整盤黑椒牛肋骨、兩塊熏豬腿肉、一份蔬菜沙拉,一份大份土豆泥……還有幾份大號宵夜等待著上桌。

路明非都有些看呆了。

即便是覺醒了血統(tǒng),胃口已經(jīng)是以前的好幾倍,他感覺自己還是沒有芬格爾這么能吃。

這貨到底是怎么吃出一副一年沒吃過東西的模樣的?

蘇曉檣放下叉子,拿起紙巾擦了下嘴。

“路明非,我去上個洗手間,吃完就回去吧。”蘇曉檣道。

“好。”

目送蘇曉檣離開后,路明非也啃完了手上的整雞,他咽了口唾沫,覺得有些渴,于是決定起身去買杯可樂。

這座巴洛克裝飾風(fēng)格的大廳相當(dāng)?shù)拇螅軌蛉菁{1000人同時就餐。

路明非走了一會才找到一個自動販賣機(jī),投下硬幣,彎腰撿起了那罐可樂,擦了一遍罐口,正打算揭開扣環(huán),路明非忽然感覺身后有人經(jīng)過。

他回頭一看,嚇得差點沒拿穩(wěn)手中的可樂。

來人是穿著校服,面無表情,有著獅心會會長職位的楚子航師兄。

此刻楚子航正端著一碟雙煎蛋和一杯牛奶泡麥片,察覺到路明非的目光,他也停下了腳步,看向路明非。

路明非心說好巧啊楚師兄您也沒吃吶,可嘴上卻是開不了這個口,害怕他一開口,楚子航就要為今天那一槍之事報仇,把他在這里解決掉。

見鬼,怎么會在這里遇到楚師兄,楚師兄原來也吃宵夜的嗎?

該不會是想要滅口,所以才故意找了個要吃宵夜的理由吧?

“路明非,好巧,你也來這所學(xué)院了。”可出乎路明非的意料,楚子航居然主動找他開口,“我是楚子航,和你一樣,仕蘭中學(xué)畢業(yè)。”

路明非愣了一下,心說楚子航居然能記得他,他在仕蘭中學(xué)不就是個小人物嗎?何德何能讓這尊大佛記住他的名字。

“楚師兄好,我是路明非,我記得你的。”路明非回過神來,跟楚子航打著招呼。

楚子航點了點頭,定在原地看著路明非。

見楚子航不說話了,空氣也陷入了沉默,路明非連忙找了個話題:“楚師兄,原來你也吃宵夜啊?”

楚子航愣了一瞬,便點頭道:“我吃的,今天進(jìn)行了劇烈作戰(zhàn),現(xiàn)在有些餓。”

聽到楚子航提到自由一日的事,路明非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喲,正主上門來報仇了,不會要被楚子航下達(dá)卡塞爾追殺令了吧?

“師兄,你……是來找我報仇的嗎?”路明非用不確定的語氣,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換別人,路明非可能就用時間零把上來報仇的修理一頓完事。

可楚師兄不行啊,他媽媽當(dāng)初對他還挺好的,給他分享雞翅吃,無論怎樣,路明非都下不了這個手。

楚子航頓時愣住,有點沒跟上路明非的腦回路,解釋道:“不,我只是單純的認(rèn)出了你,來和你打個招呼。”

“師兄……我有點好奇,你是怎么記住我的?”路明非撓了下頭,滿臉的不解,“我在仕蘭中學(xué),應(yīng)該沒那么出名才對。”

楚子航低垂眼簾,思考片刻后回答道:“我當(dāng)時是學(xué)生會長,你們下面做操的每一個人,我都記住了。”

路明非心說師兄你糊弄人呢,怎么可能這么多人都記住。

其實楚子航確實說謊了,他剛才的思考,只是在編織理由。

如果要說對路明非的印象深刻程度,那恐怕他會是仕蘭中學(xué)里數(shù)一數(shù)一的存在。

并不是因為趙孟華四處傳播路明非暗戀陳雯雯,想吃天鵝肉這件事。

而是因為十五歲的那個雨夜,也就是初三的時候。

當(dāng)時那座沿海小城刮了一場臺風(fēng),帶來了傾盆大雨,宛若要將整座城市泡在水里一般,淹入雨水之中。

仕蘭中學(xué)的家長大多數(shù)都開著豪車來接送各自的孩子回家,或者讓司機(jī)開著豪車來接送他們的孩子,他就是二者的結(jié)合。

只是并不是每一位學(xué)生都那么幸運,能有家長開車接送,路明非就是不幸的那位。

當(dāng)時他站在教室里,想要伸手喊住路明非,說他可以捎他一程,可路明非卻是沖出了雨幕,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現(xiàn)在想想,好在他當(dāng)初晚了那么一步,不然的話,也許路明非也會留在那座高架橋里了。

楚子航之所以對路明非記憶猶新,是因為他始終認(rèn)為,人的大腦是一塊靠不住的硬盤,總會慢慢地消磁。

因此他每個夜里,除了給媽媽匯報生活日記外,就會在腦海里回憶著那個雨夜。

他原本以為,路明非就是一個孤獨的衰小孩。

可直到他被那一發(fā)子彈打中,醒來后看到守夜人論壇的討論,看到諾瑪對他的評級,看到眼前的他戴著一副和自己相同色號的“蝴蝶黑”美瞳時,楚子航終于明白。

原來路明非和自己一樣,是同一類人。

甚至他還要承受著比自己更嚴(yán)重的血之哀。

“要加入獅心會嗎?我罩你。”楚子航伸出了手,正打算這么開口,身后突然傳來了一陣熟悉的女聲。

“路明非?楚師兄?!”蘇曉檣震驚地站在一旁,她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你們怎么都在這?”

蘇曉檣上完洗手間回來,正打算喊路明非一起回宿舍,結(jié)果就看見路明非正在和一位陌生的黑發(fā)青年交流。

原本她還好奇對方是誰,可走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居然是楚子航師兄。

楚子航師兄找路明非干嘛?

蘇曉檣想不明白,畢竟她沒聽過路明非和楚子航有過什么私交,而且今天下午才發(fā)生了路明非一槍崩了楚子航的事,她不禁懷疑楚師兄會不會是來找路明非麻煩的。

蘇曉檣護(hù)在路明非身前,和路明非眼神交流,“小路子,楚師兄沒欺負(fù)你吧?”

路明非弩了弩眼,“沒事,楚師兄就是來跟我們嘮嗑。”

“真的假的?”蘇曉檣瞪大雙眼。

“當(dāng)然是真的。”路明非點頭。

看到路明非和蘇曉檣兩人的眼神交流,楚子航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

這個亮了一下并不是比喻,而是在陳述事實。

在多次爆血后,他的眼睛已經(jīng)變成了永不熄滅的淡金色,但這并不影響他能將黃金瞳燃到更深的顏色。

看著蘇曉檣和路明非眉來眼去,楚子航便知道自己不該多做停留,于是說道:“那你們繼續(xù),我先回宿舍了。”

“欸,等等,楚師兄,可以拜托你一個忙嗎?”蘇曉檣連忙道,有些不好意思地攥緊雙手看著楚子航。

楚子航微微一愣,“什么事?”

“就是我們仕蘭中學(xué)高三的那個班,有個女生叫柳淼淼,你還記得她嗎?經(jīng)常和你校慶晚會合奏表演的那位,她說想要一張你的照片,我想拍給她,可以嗎?”蘇曉檣道。

楚子航腦海里很快就想起了那個穿著一身白襯衫和海軍藍(lán)長裙,坐在長凳上彈琴的女孩,原來是她想要自己的照片。

楚子航點點頭,又搖了搖頭,“用獅心會的官方照片吧,他們說我那張拍的好看,你在官網(wǎng)下載就好了。”

“好嘞,謝謝楚師兄!”蘇曉檣抓著路明非的胳膊,“那楚師兄我們先走了?”

“嗯嗯,再見。”楚子航道。

“師兄再見。”兩人告別。

離開的路上,蘇曉檣吐槽路明非說你運氣也太好了,居然能和楚子航單獨聊天,這不得羨慕死仕蘭高中那群人。

路明非則是說原來柳淼淼喜歡楚子航的嗎?

蘇曉檣翻翻白眼,說這不廢話,就你這個木頭沒看出來。

楚子航注視著兩人的背影,片刻后,收回了目光,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真好啊,看來路明非似乎也尋找到屬于他的幸福了,只有他還被困在那個十五歲的雨夜。

其實如果他也選擇放下的話,興許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活得那么累。

屠龍是卡塞爾學(xué)院的使命,就算他不復(fù)仇,卡塞爾學(xué)院也遲早會發(fā)現(xiàn)奧丁的真相,然后想盡辦法,屠掉奧丁的吧?

換句話說,哪怕他現(xiàn)在不那么拼命,也是可以的。

但是,楚子航并不愿意放棄。

四年過去,他仍然記得那一個雨夜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仍然后悔沒能和爸爸一起葬身在尼伯龍根,仍然鄙視當(dāng)初那個膽小地猛踩油門離開高架橋的自己!

所以楚子航不會停下腳步。

他那淡金色的眼瞳在這一刻變成熔漿般的赤金之色,片刻后又暗淡下來。

他回到了宿舍,關(guān)上了門,摸著父親遺留下來的御神刀·村雨,這是父親唯一活在過這個世界的證明。

楚子航拔刀出鞘,村雨在空氣中仿佛凝聚著寒芒,刀面上清晰地倒映著他的眼瞳,像是在展示他的決心。

他的決心,從未有一刻動搖過!

楚子航收起村雨,放下刀鞘,正打算洗漱回床上休息,腦海里忽然傳出一陣機(jī)械般的聲音:

【楚子航先生,你渴望殺掉奧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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